“主子救命,主子救救长泰吧……看在咱们多年陪伴的份上,救救他吧……”
她哭的凄惨,整张脸如同风雨中摧残而落的花,褚湉的眼泪悉数而落,俯下身搀住雨蘅,咬咬牙,尽力用最温和的语调道:
“我去求老佛爷……无论如何,求她老人家网开一面。”
雨蘅似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瞪大眼睛看着她,哭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
褚湉拼命点头,心里却在暗忖如何求这个情。
私闯西暖阁势必视为闯宫,闯宫的罪过她晓得,那是应死的罪。
如今情形她应不会轻易治自己死罪,思及此,雨蘅的哭诉央求还在耳畔,褚湉暗自下了决心,正欲起身之时,垣大奶奶信步过来,啧啧有声:
“好惨啊,真真儿一场主仆情深。”
褚湉没空理会她,谁知她手下宫人一把扯开雨蘅,只听她喝道:
“宫女太监私下对食,这个又怎么算呢?岂非是琋主儿管教不力?后宫中竟然出了这等龌龊之事,想是自身都难保,还想着去求情?好心劝你省了这份心。”
雨蘅听了这话,回头怒视她,大声道:“大奶奶莫要冤枉了我家主子,琋主子压根儿不知这种事,是我,我违背了宫规,不关琋主子的事。”
“行了!”垣大奶奶冷冷的瞥了一眼雨蘅。随即朗声道:
“你们对食情深义重,一个死了,另一个大可随着去,烦扰到了老佛爷你吃罪不起,你主子也得跟着吃瓜捞儿!”
褚湉起身,挂上一丝冷笑道:
“人常说垣大奶奶快人快语,在此多谢提点,说起来主子赐手下得力的宫人对食,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该不会还念着我在养心殿当使女吧?”
垣大奶奶一时哑口无言,只得看着李莲英道:“李谙达,老佛爷有旨,您可得遵旨办事。”
这话却是正经,李连英也只点头称是,才要吩咐,忽闻西暖阁帘子一掀,容儿径自出来,看了看这等情形,清了清嗓,郑重其事道:
“太后老佛爷正在礼佛,命奴才过来说一声,凡叨扰她老人家静修的,一律打死不论!”
“特命即刻杖杀景仁宫一干涉事人等,绝无姑息!”
“各宫主子速速回宫,不得干涉,如犯者视为抗旨,死生勿论!”
她说完,突然深意的转向褚湉,郑重道:
“老佛爷心意已决,特意让奴才嘱咐琋主子,好生将养身子,一并管好手底下的奴才,珍贵人受的罪过您也看见了,左不过是这些人横竖撺掇,现如今切莫凭借皇嗣之由生出僭越之举。”
她吩咐完口谕,给李连英一记眼色,李连英手上一挥,殿上众人皆被拉出殿外,一时间哭声震天。
容儿正色道:“各位主子,都请回吧!”
雨蘅疯了一般追出殿外,狠命拉住长泰,抬眸间长泰已泪痕满面,却似早已绝望,反而意外的向着她露出微笑来:
“回去吧,好好的……快回去。”
“我不!”
雨蘅摇头哭喊,她再也顾不得许多:“要死大家一处死,我不走!”
“雨蘅!”说话时长泰已被人牢牢按在了长凳上,朝着她大叫。
“听话,回去……”长泰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用极尽平常的语气对她说话。
“我不要,你说过不会不管我的,就让我跟你一起死吧,你带上我,别丢下我……”
雨蘅再要上前,却已被行刑的太监一脚踹开,痛苦地跌在地上起不来身。
褚湉冲出门外时,正见此场面,情急之下欲甩开花苓搀扶的手,可此时下腹猛地一阵钝疼,险些站不住脚。
花苓奋力扶住她,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耳边花苓的声音再听不真切,脚步却本能向着雨蘅而去。
哭喊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她依旧可以分辨出长泰的话:
……雨蘅……
好好活着,
往后,出去这里……
就忘了我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