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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林卡情缘

又到活动日了,洛桑和根柱早早找到一个便于观看的地方坐下。日东过来,两边看看,说:“怎么少一个人?”根柱答跑生意去了。日东今天穿一件深灰色氆氇长袍,镶着白缎边,头发梳得油光,戴一顶金花皮帽,这在当时拉萨是很时尚的装束。

“哎,你看你们俩,光秃秃的像个僧人,姑娘能喜欢?”

洛桑只好说这是山南地区的习惯。

她来了。跟着长一对杏仁眼的侍女和牵马的家丁。一袭黑衣,系一条邦典,乌发盘在头顶,用五色丝带拢住。身材苗条,脖颈修长。身后一片晚霞如千朵桃花,好似一幅无边的背景图,给她原本象牙色的皮肤涂上一层胭脂。

小伙子们打着五花八门的招呼调情送爱,她一律还以亲切友好的微笑,那似乎总眯缝的眼睁开时,犹如一下子拉开了幕布,双目分明就是一个舞台。洛桑歪头想了想,大概属于汉人故事中描写的“凤眼蚕眉”吧。

围起圈圈了,洛桑指点根柱:“这里的锅庄是三步一顿,掌握好这个节拍,另外,动作有个基本程式,幅度也比较大。”二人在场外细看一阵,下场去跳,果然跟上了步子。能感觉出这些人出身不一般,但女孩子穿戴并不奢华,给人素雅、洒脱之感,小伙子们虽是大呼小叫,个别出口油滑,但举止倒也文明。

在一旁观看的洛桑忽然忆起传召法会上的辩经,心中叹道:“人啊,脱了那件衣服与常人何异?可有人却偏偏苦苦追求,真不知所为何来。”

到下一个节目了,洛桑二人同日东分在一拨。没几个回合,她又被点出来。可能是刚才跳热了,解下了邦典,束一条粉红丝带,打着桃花结。只见那“杏仁眼”走到两排人中间向对方大声下了“战书”,意思是,我们小姐跳一支舞,若对方小伙子能够配合对跳,算小姐输,不用拔河就过去,若对方无人会跳,就算输一回合。接着跑到场边请艺人换曲。

一听就知道是对对舞的节奏,上回她只是随意跳了几下,今天却像是正式表演,虽是独自在跳,一招一式也有板有眼。对对舞要求动作刚柔相济,发力猛,收时轻,比如抬起腿,看似狠力下跺,待跺下时却似踩着棉花。使观者产生一种揪心、失衡的感觉。

半天无人应战,后来上去两个人,瞎扭一气,被众人哄笑撵下。

“这叫什么舞?”日东小声问洛桑。

“对对舞。”

“你会?”

“跳过。”

“下场试试怎么样?”日东推了一把。

“好。哎,借给我帽子戴戴。”

洛桑把帽沿压得很低,分开旁人站到中间。“杏仁眼”和几个女孩子嘻嘻地笑,以为又出来一个捣蛋鬼。洛桑只一瞟即随她的招式跳起来。她心中一惊:这对接天衣无缝,显见是个行家,于是格外打起精神。日东在后边看傻了,没想到这小子有两下子。

对对舞讲究男随女跳,即女方节拍快,男方要跟上,女方变换动作套路,男方也须配合。只见女方开始由慢到快,不断变换套路,洛桑则从容应对,不出纰漏。

女孩儿想——

他是何人?舞跳得如此纯熟?

洛桑想——

一个拉萨女孩,能把对对舞跳得这般标准,真有点不可思议。

女孩儿想——

就算他是山南人,但套路掌握如此精通,必是经过专门训练。

洛桑想——

她的动作规范工整,肯定得过高人指点。

女孩儿想——

他的恢谐幽默颇似洛追大伯。

洛桑想——

她的调皮风趣仿佛央热师父。

后来他们才知晓,原是同门弟子。

舞中甩胯扭臀的动作和双方追逐的样子,逗得大家高笑不已。连日东也瞧出,那小子有几处看似笨拙的模样,正是为着烘托对方,其实双方配合非常默契。看到后来,全场鸦雀无声,仿佛四周一个人也不存在了,只有一对青年男女在火光下欢快地舞蹈。由于双方互不认识,动作中略去了调情缠绵的元素,尽管如此,仍看得众人如醉如痴。

结束了,洛桑和根柱正要离开,过来几个人拍拍洛桑的肩夸他跳得好,洛桑也为自己今晚的表现高兴。刚走出不远,忽然想起头上的帽子还未归还,忙寻日东。根柱用手一指,只见日东正和一个女孩儿向一棵大柳树暗影中走去。

“日东,帽子。”

“送给你吧。”

听到喊声,“杏仁眼”回头望了一眼,忙拽旁边的人:“小姐,你看那人有点眼熟。”小姐望着也觉好像见过,快到家时才猛然忆起,他不正是在天女节那天,扮演噶玛厦大神的热巴吗?躺下后她回放着表演的过程,这是头一回与人合作,对方动作活泼,善于临场发挥,这是不是洛追大伯说的随心所欲的境界?

洛桑也是回味了半天才睡着。舞蹈中要注视对舞者的身姿变化,所以自己外表看似自如,内心却很紧张。她一身黑衣,凸现两只素手十指修长,动作柔软、优雅,尤其指花的细腻变化,绝对是她别出心裁设计的,央热师父也教不出来。

根柱发现佛爷这两天有点异样,在境子前把仅有的两身俗装不停地换穿,有时还自己对着自己发笑。

洛桑今天穿一件茶色长袍,腰扎黄丝带,戴着日东送的金花皮帽。刚进入林卡,瞧见她正与几个姑娘在说话,看见自己后,她抬起头,迎上来说:“你这几天没来?”

洛桑有点慌乱:“是、是,还要做生意的。”

“杏仁眼”说:“我知道,你们朗玛吉朵现在生意可好了。”

朗玛吉朵?洛桑摸不着头脑,便没应声。

“听口音,你是山南人?”她问。

“是的。”根柱接答,他怕洛桑讲的太具体,容易暴露。

“这位热巴哥哥,你跳的对对舞真好。”

根柱刚要发话,洛桑揪他一把,他觉得这个身份不错,况且她叫出“哥哥”二字时,是那么亲切自然,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也无法拒绝的。

“小姐才跳得好,可是专门从师学艺?”

“这里各处艺人都有,各地舞蹈见过、学过一些,跳不好。以热巴哥哥的技艺,肯定跟从高师学过?”

“我们那里人人都会跳,这位哥哥跳得更好些,哪有条件拜师。”根柱怕他道出央热师父的名字。

“我们藏人都会歌舞,可像小姐这样的有心人不多。我看小姐跳朗玛,第四步反跳时,有一个侧扭头的动作,眼神随之一甩,很是生动活泼,另外对对舞,你的手指动作,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恐怕不是你师父教的吧?”

她瞪大眼,半张着嘴,流露出惊讶、佩服的目光。

中间休息时,“杏仁眼”向洛桑走过来:“小姐请二位过去坐坐。”

洛桑一下没反应过来,抬头瞧见她正笑着招手。

“没带吃的吧,来,尝一尝。”她拿出两个圆饼,立着切开,夹进几片薄簿的红肠,又抹了点红色的酱,递给二人。

年轻人跳了半天早饿了,拿过就咬,啊!真香。

“这是我姑姑做的肠,可好吃了。”

啊?洛桑觉得一股辛辣直冲脑门,再看根柱,早已是呲牙咧嘴,吸溜不已。“杏仁眼”掩口偷笑。她赶忙表示歉意,说:“这是阿爸一位经商朋友,从四川带来的郫县辣酱,我以为你们也会爱吃呢。”

“你阿爸是商人?”洛桑随口一句。

不想那“杏仁眼”猛地呛道:“你阿爸才是商人。”说得洛桑摸不着头脑。

洛桑忽然想起什么:“小姐,再过几天,是贡堂寺跳神法会,听说把女神的故事编成歌舞加了进去,一定精彩,你去看吗?”

她很感兴趣:“去,一定去。天女节我也去了,那个扮大神的人跳得真好,他到大昭寺换衣,摘下面具时我看到了,不过没看清。”说着 ,直视洛桑。

洛桑有一种被识破真相的感觉,找话搪塞:“还未请教芳名,也不知家住何处?”

“杏仁眼”很不客气顶道:“哎,你问这些干嘛?打听太多了吧。”

她发觉对方窘迫,解释说:“在这里所有人都一样,而且互不打听对方,大家都认识,很友好,又不必那么熟悉,我觉得这种关系最好,这是歌舞塑造出的这片雪域高原上的一种人际关系,所以你别有什么误会。”

洛桑不住点头,没想到她竟讲出这一番有哲理的话。

休息过后没再玩那个点名游戏,而是由洛桑和她分别教练大伙儿学习对对舞。结束后,她跑过来问,“热巴哥哥,你说跳神法会是哪天?”

“四月十五、十六。城东十几里,认识路吧?不然我叫这位兄弟去接你。”

“哎,你这个热巴心眼不少,变着法子打听人家。”她赶忙制止“杏仁眼”继续说下去,随后摆摆手就离开了。

只见“杏仁眼”和几个女孩子嘀咕一阵,边走边回过身一齐喊道:

“山南的小伙你别多情,

林卡的规矩你还不懂,

就算明日街上相遇,

只当什么也不曾发生。”

拉萨河谷的四月,是个暖风花香能醉倒人的季节。

十四日,洛桑和根柱等四名侍从喇嘛,佳莫、小丽和旺秋提前进入贡堂寺。桑结是次日来的,一到就叮嘱佳莫等人,如果央江来,由她自己去玩,不得张扬。

贡堂寺坐落在一面山坡之下,面临拉萨河水,风景优美。许是水土格外丰厚,寺后山坡每到四月,鲜花竞放,姹紫嫣红,远看,犹如寺院一道艳丽的花屏障。

难怪洛桑等人一到,个个发出惊叹之声。大家不约而同跳下马向坡上跑去,近前细观,不但株密茎长,且花朵肥大,行到深处,竟如坠入花海,不辨方向。下来的时候,每个人采了一大捧,佳莫和旺秋头上插了数朵大花,小丽戴着一个花圈,人花相映,斜阳夕照,坡下香客和寺僧望着仿佛自天而降的三位仙女,都发呆了,一位老阿婆竟然跪下,边磕头边说看见度母下凡了。

“三位度母啦,且慢摘下花,”洛桑先是调侃,接着认真地说,“这遍野鲜花,是山川大地对佛菩萨的供奉,我们不妨将采摘的花朵放于神像之前,佛祖一定喜欢,经中记载,佛祖说法时,手中还拈着一朵花呢。”

“好啊,少爷的想法确是新颖,其实这朵朵鲜花最为纯洁,正代表了虔诚之心。”佳莫赞许道。

回到贡堂寺,进到殿内,洛桑久久注视着贡堂拉姆神像。

“少爷在想什么?”

“卓尼和赵文成都被封神,进入阿修罗善道,算是修成正果了,可只争取到一年相聚一次的权利,又联想到却央师太的故事,人们要是能够没有任何障碍的相爱,该多好啊!”边说边上前在神像头上插了几支野花。

洛桑的这一席话触动了佳莫的心事,她心灵深处那份敏感高贵的自尊,使她泰然直面任何严峻挑战,但对于那种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式的流言蜚语却难以忍受,每思之,神情黯然。

插在香案之上的鲜花,烘托着庄严的法相,殿堂顿时充盈着活泼的气氛。其他人看到,也纷纷效仿,翌日,成千上万的信众将汪洋花海移在寺内外堆起高高的花山。远望整座寺庙,只露着闪光的金顶。众人望着这雪域上的奇观,跪下顶礼,祈祷佛祖护佑,风调雨顺。由于是六世达赖喇嘛倡导,贡堂寺的鲜花供佛节年年举办,至今不废,而且这种方式也渐渐传开,经常有善男信女捧一束鲜花献于佛菩萨之前。据说你若有缘,还能瞅见菩萨微微一笑。

翌日晨,人们早早起来,给贡堂拉姆“梳洗打扮”,披上崭新的红绸袍子,等候情人的到来。这当儿,桑结领着府中几名侍从到来,说也怪,与旺秋、佳莫虽多日不见,但彼此都很平静,像一般老友那样打着招呼。

昨天晚上,达瓦就率随员到赤村,检查各项准备工作。百姓们都同情赵文成、卓尼二人的遭遇,当知道今年要抬着神像过河参加法会时,兴致高涨,半个月前就对神像作了“整容”。头天晚上,给大神穿上锻袍,连座下宝马,都打扮得焕然一新,抬神的十二名壮汉则守护在神旁一宿。

四月十五日,太阳一露头,队伍就出发了,全村每户出一男人,或吹吹打打,或高举旗幡,热热闹闹渡过河将大神送去会见情人。这天的贡堂寺也充满节日气氛,鼓号齐鸣,众僧唪经,贡堂拉姆已在寺门迎候,围观群众人山人海。

“赤宗赞来了!”人们喊着。

那十二名汉子虽已累不可支,此时却作出奔跑状,表达急切的心情。

二神相见了。先是互相打量、端详,然后把二神靠在一起,表示相拥依偎,抬女神的僧人将神像前后轻轻摆动,以示喜极而泣,观众会意地笑起来。中午,众人入寺斋饭,二神被请到偏殿稍事休息。

下午,一个简短的法会仪式结束后,由周围几个寺院赶来助兴的僧人进行跳神表演,戴着各式面具,装扮成佛经中的护法天神、阎王小鬼及各种动物,表演生动,场面热闹,引来阵阵掌声、喝彩。二神像并肩坐在观众席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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