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里在斑司门前踌躇不前,他琥珀色的眼眸很少流露出喜怒哀乐,此时却死死盯着斑司的青石高台,彷佛用眼神要将它瓦解一般。几秒钟后,他发觉头顶略过了一片红影,于是将目光移开。
水色如洗的上空,一只通体如火焰般的红雀盘旋着。这鸟儿有着宽大的两翼,华丽的长尾,在空中像是一团正在跳跃的篝火,不时发出长鸣,声音婉转动听,引得下面的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红雀飞了不多时,将翅膀向身体一拢,两只颀长的双脚猛地抓住冲天柱上的三眼怪鱼,稳稳地落下,长尾悠然地荡来荡去。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斑司的冲天柱也是你落脚的地方。”鱼里心中虽这么想着,眼里却是有一丝赞许。咦?这雀儿,怎么这么眼熟。
他突然想起跟沈渊刚进入亘市不久,沈渊差点被一只红色的大鸟掀进水里,他抬眼看时不经意注意到,那只红雀腹部有一道深深的白痕。此刻停在冲天柱上的红雀,腹部也有那么一道白痕。真是巧,难道是同一只?红雀注意到了石碑后方的人,昂起头挑衅式地叫了一声。
鱼里不屑地收回目光,他没有时间继续耗在这里。那一男一女既然到了此地,铁定是要奔着内城去的。不远处高大的白色城墙围起的区域,跟墙外的市井相比,肃穆了很多。拍卖还未开始,大门始终紧紧地闭着。有些来探路的人,聚在围墙脚下,远远看去像是墙上不小心沾上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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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此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昆颐体力虽然要好一些,但是长时间在封闭的水道中奔波,心理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二人似乎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回头去看是掉下了什么东西,有没有追上来,心里面只盯着前方出现了一次又一次的石柱。
说来也怪,通道里的水涨至膝盖深以后,再无继续上涨的苗头,这让他们俩心里都稍微舒了一口气。
沈渊默默地数着,再经过二三十根石柱,差不多就应该到了他们掉下廊墓的地点。正想着,只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还没等来得及站稳,“噗通”一声直接一头栽进了水里。
昆颐赶忙站住,回头拉他,“这才跑了多久,你就腿打软啦,赶紧起来!”
沈渊衣服本就湿了大半,这一跤直接摔的全身湿透,立马觉得自己像只掉进下水道的小狗一样,狼狈不堪。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下水道,不过估计看起来也差不多。
他被昆颐连拉带拽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走去廊墓的时候,他一直都觉得这条通道的路面是平平坦坦的,怎么现在会有东西在地上呢?或许是因为被水覆盖,看不见的缘故吧。他本能地用脚向刚才摔倒的地方探了探,一下愣住了。
“又怎么了?”昆颐见他不走,急得直跳脚。
“刚才绊倒我的东西……不见了。”沈渊磕磕巴巴地说道。
“不见就不见了吧,你还想再给它绊倒一次?”昆颐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不会吧。”
“真的,刚刚就在这里。”沈渊不相信似的又用脚来回试探。在水里行走了几个钟,脚已经在水里泡的发胀,他活动了一下脚趾头,对昆颐说道:“你不是自诩眼神好,来看看水里有什么东西?”
昆颐巴不得现在能从水里直接跳出来什么三眼怪鱼之类的亘兽,痛痛快快打一场完事,怎么都好过现在的这种处境,后方不知道跟着什么何方神圣,眼前又出现了新的不明活物。他不怕对手强大,要是看得见,至少还可以拼个你死我活,现在却只有对着脚下黑幽幽的流水,不断地揣测与戒备。
沈渊见他不语,即使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他同样对昆颐的紧张感同身受。在亘界里可以很直观地看出对方心里的变化,高手亘师仅仅凭借自己的亘,就可以将对手吓破胆。尤其是像沈渊这种初涉未深的边界新手,所有的情绪几乎都体现在媒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