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斛桑他们进入了悬塔,那就不是自己可以管的事情了。毕竟斑作只负责调查,而抓捕或者驱逐的事情则交由鳍门负责。何况今日已经跟老斑作下了保,擅闯悬塔万一被那些没有半分感情的鳍侍发现,自己倒霉不说,还会连累到老斑作。
月下翁决定暂且先靠近观望一下,他跳下房顶,沿着一条七拐八扭的小路,绕到了距悬塔最近的一个掩体前。这是一座有花苞顶的亭子,六根石柱支撑起花苞,每根大概都有两人合抱般粗细。
月下翁很熟悉这座亭子,在不使用路界行走的时候,大部分人会以为这亭子就是路的尽头,要么放弃,要么折返。花苞遇水,便会绽放。亭子每年“绽放”两次,分别是开市和闭市。因为这两个场合,东天都会隆重地“降雨”,这雨其实是东天的水墙升起时所溅落的水花。
月下翁躲到一根石柱后面,露出一只眼睛,向悬塔的方向望去,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外城墙上的石阶。悬塔此时悄然无声,周围也不见有任何坐骑。
也许他们去了别的地方?月下翁松了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他迅速地在脑中过了几个周围的地点,然后又一个一个否决掉。
忽然间,他觉得后脊背发凉,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往往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一般都是因为......鳍侍。
“怕什么来什么?”他心里暗骂了一句,眼神向上方瞄去。果不其然,在一团形态似棉絮的黑影中,有一身穿斗篷,脸带凶鱼面具的人,他的跨下是一条长着四只翅膀,嘴眼突出的巨型飞鱼。鳍侍驾着飞鱼,朝着悬塔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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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梧商队每次来东天,都会落脚在同一家旅馆,名叫“半人马”。距离内城虽然有点远,胜在有个超大的后院,可以安置商队庞大的赤鎏金铜车车队,以及体型魁梧的青角獬。
昆颐一直以来都很羡慕阿妲尔的驾车技术,他甚至为此不惜放下面子专门向她请教过。当时只有十二岁的阿妲尔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得先要知道青角獬的想法,然后跟它沟通,而不是直接用鞭子去抽打它。”
昆颐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表面上虽然不屑,背地里也还是偷偷去实践了一次。他选了商队里最勇猛的一头青角獬,盘腿坐在它面前,谈了整整一上午的心。而青角獬趴在原地,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着眼睡觉,偶尔睁开眼皮看一眼这个莫名其妙的话痨,接着又继续睡了,连姿势都没换过。等昆颐说的口干舌燥,觉得沟通进行的差不多,应该可以试驾的时候,青角獬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拿角对着他,这个意思他懂,想都别想,不然顶飞你。
一路上,昆颐看着阿妲尔熟练的变幻着手里的亘绳,又想起了自己那不堪的试驾经历。阿妲尔驾着青角獬,拉着铜车平稳地回到了商队住下的旅馆,所幸十字街口骚乱之后,一路再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