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人和事又一次让房巽头痛欲裂,房巽紧紧的抓着母亲的衣襟,头贴在母亲的胸前,轻合着眼眸,好像这样就安全了。
“姐儿这是累着了!”崔嬷嬷忙着解释,房巽的病刚好,千万别出什么事儿才是。
母亲点头,“老爷还说晚上带她跟着大伯母去晚课,我看还是让她在厢房里歇着吧……”
晚课?什么晚课?父亲和大伯母?殷雪沁去不去呢?房巽着急起来。她睁开眼睛,冲着母亲撒娇,“娘亲,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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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葱葱的老槐树下面,摆着个简陋的茶摊子,茶摊上仅有两个旧的不能再旧的桌椅,桌下一只不知哪里来的大黄狗儿摇尾乞食,却被一只僧鞋踢了一脚,呜咽着跑了。
桌子的两旁,穿着破旧的道士和衣着亮丽的胖和尚相对而坐。
胖和尚头上的六个戒疤排列整齐,他咧嘴一笑,脸上的横肉轻轻颤抖,“六合县房大人,房阁老的嫡亲的侄子,有钱,能干,是个好去处!”
道士伸手捻了桌上粗陶盘子里的煮花生丢在了口中,一面嚼一面露出得意的神情,“普智,我跟你所求不同,他是房家三房嫡长子,也是三房唯一的子嗣,七岁入学,十岁中秀才,十八岁得中二甲十名,因着林老太太病逝耽误了三年,如今在这六合县不过一年多的功夫,这县里便如换了个地方一般……”
普智笑着接过话,“王之焕,你这回可选错了!他是个务实的好官,可惜,他是三房的继子,名义上是房老太爷的侄子,其实他是房老太爷的亲儿子,房老太太如今人在六合,他恐怕明年就得回京,并入房家。你说,房家会不会把他给拖死……”
王之焕脸色略变,他一甩拂尘,“还用你说!这些事我自然知道!”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恢复了笑脸,“他年内会升任滁州知府,不会回京!”知府一任三年,若非出了大事,至少三年内是不会动了。
普智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他会升滁州知府?滁州知府高支复,是徐阁老的亲外甥,虽然没什么政绩,官位可稳得很!你从哪里得到的……”本想问“哪里得到的消息?”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失言,转而又附和道,“……哪里听来的?不过,以他这个年纪就升到五品知府,实在是有点快!”得罪了房家,又升的太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升的快不快还不得看后头的靠山是谁?王之焕懒得跟普智啰嗦,他知道普智的心思,因此不搭话,而是一边往嘴里丢着花生米一边端起桌上的陶碗,喝了一大口,“呸!这茶叶,有股子霉味!”
普智既没吃花生也没喝茶,这摊子太破,若不是为了见这老道,他才不会到这种破地方来,见王之焕不搭话也不勉强,“你既认准了,我劝也没用,此人也有点银子,倒也短不了你的吃食!”
“你投了那人,难道就是为了口吃食?”王之焕低头吃着花生米,头也不抬。
普智保持着他的笑容,双眼微眯着,双手一合,“阿弥陀佛,自然是三餐温饱,三尺板床,出家人不打诳语!”
“骗鬼去吧,那你还不如回护国寺做你的护法去!那才是三餐温饱,三尺板床!”王之焕笑的差点把喝进嘴的茶水喷出来。
普智不与他争辩,却是低了头,对着王之焕轻声道,“你可以不信,可是连周家都投过来了……”
“不可能!除非周承宗死了!”王之焕眉毛一挑,却又轻轻落下,“哼,原来周承宗死了,可惜啊,周家后继无人,就算投过来又怎样?就凭周老侯爷的余威么?还能撑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