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景帝简朴,为天下做了表率,韩颓当自然效仿之。
客厅里的帘布被阳光晒得凋败褪色,屏风古旧,上面所画的一弯圆月色泽暗淡,地下的毛皮毯子积郁灰尘,在阳光下如同三千小世界,一尘一飞扬,蔓延至阴暗处才看不见,窗外树影摇晃,扑簌簌的寒鸦飞过,不时发出凄然的呱呱声。
韩嫣一声叹,这个年代人的足够爱国,却是愚忠,心里想的都是国家大义,实则迂腐不堪,没有小家,哪来大家?
韩嫣又何尝不懂重农抑商的重要性?
在这远古的大汉,生产力低下,商业发达会影响农业,种地的人少了便要有饥荒,天下不稳。
可农户一年四季下来,把所有的精力付诸在那百亩田地上才刚刚能吃饱,但有天灾便要过食不果腹的生活,每年还要交口赋,算赋,土地税,要服没有酬劳的更役。
在别的朝代还好说,没饭吃大不了去要饭,当乞丐就是了,没尊严便没尊严吧,但大汉没有乞丐,再穷也要交人口税,不然便要被打为官奴,强行压榨你的剩余价值和劳力。
在这种环境下说弓高侯国的农民不种田,便能影响到天下百姓了,岂不是很可笑?
先将你这一方百姓养活了才是当务之急。
在韩嫣看来,古代统治者们的思想很有问题,只是一味的重农抑商,让百姓努力耕田求生存,而不注重提高生产力,不看重发明创造,于是封建了两千多年都没长进,直到工业革命,洋人不过百年时间便打破了国门,这才幡然悔悟。
古人想法有问题,韩嫣决定掰一掰他们,先把思想掰直了再说……便先从爷爷开始,从弓高侯国开始吧。
当然他也没想让天下人一起搞发明创造,不思桑农者多了会动摇皇帝的统治,惹得皇帝不高兴便会危及自身,他只要弓高侯国的人搞就成了。
爷孙两人僵持着,都觉得自己对,直到韩说提着篮子进来,见气氛紧张,赶紧跑过来说:“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
“问他。”韩颓当生闷气,用力指了指韩嫣,便又偏过头去,爱理不理。
“大兄,你看你把爷爷气的。”韩说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你赶紧道个歉,不然小心爷爷清理门户。
大汉几代皇帝都以孝治天下,律法中甚至将子告父母规定为“非公室告”,司法机关不得受理。
约定成俗之下,好些受儒学影响深刻的地方已经开始推行不孝罪,忤逆父母长辈便是不孝,意见相左不听话也要受惩罚,老子要教训你,还手试试?
《汉律》规定,不论任何情况下殴打父母便是死刑。
父要你死,你就得死。
想到这些,韩嫣心里发憷,穿越前便是野孩子,被奶奶养大,穿越后也是野孩子,除了胞弟韩说便是爷爷了,我和他置气干什么?
这么想着,韩嫣心软了,“爷爷,我……”
才开口便被韩颓当打断,“不必多言,再容你两日,赶紧滚蛋,见你一次便要少活两年,我还没嫌命长。”
“那祝爷爷寿比南山。”韩嫣嬉笑着说。
“嘁。”韩颓当不屑。
见大家和和睦睦,韩说将篮子放桌上,说:“大兄,又有百姓给你送礼物,你在咱弓高侯国可算厉害啦,农户们对你的敬仰比神仙还多。”
“一会儿拿去送给火房做饭吃吧。”韩嫣略显得意地说:“爷爷,不如我们在侯国发个布告,鼓励发明创造,若有人发明利于农事生产的东西,赏万钱。发明小东西也成,只要有用便可以来咱家领钱,这样下去迟早会有人再创造龙骨水车之类的东西,功在千秋万代。”
“这种布告没人敢发,不思种田,却鼓励百姓专研奇技淫巧,传到陛下耳朵里有你好受的,你是脑子里塞马粪了?”韩颓当直瞪眼。
“……”皇帝是跨不过的坎,可韩嫣并不甘心,“拥有敢为天下先的魄力才能成就大事业,明面上不行,那便私下传话,让百姓知道有这么回事便成,但只限于咱们弓高侯国的人可以领钱。”
“随便你吧,我懒得与你多说。”韩颓当大袖一挥,生着闷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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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丹啊,今天写了四千字,结果没保存就给关了....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