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东方,遥远到连旭日的光辉都无法照耀之地,有一座城池,绵延数万里,似乎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守护在这。
长城宏伟雄壮,难以言表。
即便是再强悍的生灵莅临于此,也不过星宇中的一颗尘埃,微不足道,一眼望不得尽头的长城墙壁上有无边混沌气流淌,历经岁月洗礼,依旧长存的无量法阵闪耀。
辽阔无垠的大地尽是荒芜,不见一丝翠绿,受尽战火摧残的泥土,至今尚有硝烟不散,长城西边的永恒黄昏,是这个世界对此地最后的恩赐,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下的长城,缓缓张开它的双手,去面对无尽黑暗。
长城里有无数强悍的生灵栖息,不局限于人族妖族,太古岁月,有着太多太多绝顶强者到来,在一次次惨烈的大战中,他们有的已经陨落,可他们的后代子嗣,却继承了其意志,继续守护着长城,对抗着黑暗之下的深渊,绝不许那些非灵之物轻易僭越长城半步。
在那人死去的刹那,长城极为靠近东边的一处城头上,有近乎千丈的璀璨星海,如镜面一般的海上有一苍老身影动了一下,便让得星海瞬间为之沸腾,而这天大动静,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城头太过宽阔,遥遥望去,星海沸腾也不过黑夜中一颗闪烁着的光点,像是这样的光点,城头之上数都数不尽。
“老八的后人……死了?”苍老的身影喃喃自语,巍然不动的躯体有磅礴的神识轰然散开,片刻之后,尽数收敛,化作一道言语,如同道法一般,又像是法旨那样传出。
“不在长城,听宗门刑阁传令而返回……此事存疑…去查,是谁让老八的后人有资格离开长城的,取我令牌,询问宗门发生何事。”
五道如同魔神般的恐怖身影跪服在那苍老的身影之下。
……
厉臣的身影消失在通天剑道上。
同时,山顶台地上天光云影共徘徊,石鲸云含笑望着青年,手轻轻一挥,呼出一股云雾,缠绕着厉臣,瞬间伤势好转了大半,不仅如此,这位压断大商朝剑道数百年的陆地剑仙,时隔十余年再次出剑,横天一斩。
天幕尽头,出现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缝,成片如雨的星辉倾泻。
一位位披甲仙将怒目圆睁,持握金剑,站在空中,向着厉臣跪拜而下。
“即刻起,你便是我天蜀剑宗的天行者。”
石鲸云的声音并不大,可整个内门,下至内门弟子,上至两阁长老都清晰可闻,他的眼神深邃如星宇,却绝不阴骘,诚挚地看着青年,送出他的祝福,剑道之上他走得太远,让得世人难以望其项背,如今多了一位惊艳的晚辈,似乎可以让他对未来的日子多些期待。
梁五子走出修道之地,伸手向着虚无一抓,等候在剑道通口的梁银友瞬间站在自家老祖宗的身后,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被带去了山顶台地,震荡的心神堪堪平静下来,梁银友便发现不远处,同样被人带来的敖唐宗。
刑阁一下子就来了两位大长老,梁五子伸手捋须,用欣赏的目光望着厉臣,屈指一弹,流光飞舞,冲出一尊宝瓶,瓶身有翠绿的法印,徐徐流转间,剑气溢于瓶口。
“少年郎多出去走走,不要被我们这些老家伙弄得暮气沉沉。”梁五子笑道:“养剑瓶,可收剑气百万道,以此观摹他人剑道,他山之石以攻玉,对你而言是再适合不过。”
敖元灿也给出了他的那份礼物,是一柄残缺铁剑,厉臣双手接过,身躯蓦然一振,耳畔竟有无数冤魂不甘地哀嚎着。
“剑无名,是老夫早年从一处遗迹得之,细心炼化后发现是禁器,催动之后所斩出一击,堪比神枢上境的倾力一击,用完即毁,你日后下山游历,保命之物多多益善。”敖元灿微微一笑,抬手从铁剑一抹而过,将昔日炼制而留下的烙印尽数抹除,好让厉臣能够顺利掌控这柄威力巨大,可用完便会毁掉的禁器。
而这时,只闻台地边缘有道朗笑声传来。
“敖元灿,给这么点东西也太抠门了吧?”
今天穿得跟个富家翁一样的老人冷哼着,罕见没有与开口的人吵起来。
厉臣似有所感,扭过头去,追寻声音源头所在,然后看到了一对师徒登山而来,师父同样是位老人,见着了厉臣的视线望向这边,两眼放光,加快脚步,来到他的身边,上下打量一遍,大笑道:“贫道的眼光不如老祖多矣,此次上山匆忙,也未来得及给你准备什么,不如这样,贫道送你一个同门师姐如何?”
“师父…”柳沨闻言,顿时羞恼地娇喝道。
梁五子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不过他也很好奇,周忘语的打算是什么。
厉臣语噎,见过直接的,可没见过那么直接的人,这一下子让他有些难办,而当余光瞥到师姐满脸羞红,还有那无处安放的双手,不由得让厉臣有些意动起来。
说实在的,他对拜入谁门下并没有太多执念,如果他愿意,按照天蜀剑宗的惯例,天行者当为四大剑峰的共同传人,哪怕一代老祖放了话,不需要为厉臣找这些虚头巴脑的头衔,他也能成为石鲸云的传承弟子。
“周长老,此刻上山,以你的身份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妥?”石鲸云神色不改,开口淡淡说道,周忘语作为降妖阁长老,虽然地位不低,可终究是一位普通长老,不管是什么立场,他都没有资格登山,为厉臣送出祝福。
周忘语瞪了石鲸云一眼,站在厉臣的身前,给人一种老母鸡护犊子的感觉,老人没好气地说道:“师兄你可别乱发脾气,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好看的女徒弟,老夫上山只为了收厉臣为徒,他答应了我立马下山,你求我我都不想留在这,风又大,吹得老夫裤裆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