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洪节城刺史府提议,得到了陉江韩氏的大力支持,以及数个二流宗门的附议,雍州将要举办天下器工大会的消息,在某人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悄然散播出去,席卷各地。
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自然是高坐龙椅之上的年轻皇帝,他手里拿着这张小纸条,反复看着上面的述写内容,最后轻轻一丢,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尊贵的面容浮现一丝痛苦。
雍州。
又是雍州,近来关于雍州的事着实过多了一点,且不说太祖皇帝,就说先皇,雍州都没有那么闹腾,怎么轮到他掌管朝政,一下子就变得那么不安分,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
那张纸条给随侍一旁的宦官老人接住,快速扫了一眼,浑浊的双眼掠过几分怒意,沉声道:“陛下,这些人野心不小,连妖族和塞外戎族的工匠都想邀请过去,借着器工大会的名义,行招揽之事,陛下,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
年轻皇帝睁开眼睛,国考将近,王朝各地绝大部分的读书人齐聚京城,朝廷上下正忙着此事,两位大将军回京述职,也有协助御林军巡守,维持治安的原因,毕竟这些读书人,关系朝廷国运,是未来的栋梁砥柱,不可不重视。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朝廷很难抽出人力前往雍州参加什么狗屁器工大会。
年轻皇帝低声骂了一句,抬头与那宦官老人道:“去,把国师喊过来,就说朕有要事与他商议,十万火急,容不得拖沓。”
宦官老人第一次见年轻皇帝如此语气,慌忙跪地叩拜,迅速离开。
未过多久,宦官老人带着一位脸色红润的中年人,满嘴油光,手里还拿着一个啃得模样凄惨的鸡腿,一路走来,上面的油脂不停滴落在地上,中年人见得龙椅上的年轻皇帝,赶忙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嘴巴,快步上前,打了个稽首,喊道:“不知陛突然传唤贫道,到底是为何事?”
年轻皇帝对中年道人的模样表示再正常不过了,再稀奇古怪的事,从小看到大,也会变得见怪不怪了,看似而立之年的中年道人,实际岁数,莫说他这位登基不久的皇帝陛下,就是先皇恐怕都不清楚,突兀出现,突兀被太祖皇帝任命为国师,中年道人的身份,就是一个谜团。
但有一点是可以承认,中年道人对皇族赵氏忠心耿耿。
最重要的,是渡有道将尚且年幼的年轻皇帝扶上东宫太子的座位。
不然太宗皇帝再宠幺儿,也不能随便更改早已定下的太子人选,文武朝臣更不会答应,首辅会驳回词臣草拟的诏书,实际当时哪怕有渡有道的公开支持,废长立幼还是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反对,其中又以武官群臣以及豪阀宗族为最。
镇南大将军,征北大将军以及征东大将军先后表示反对。
年轻皇帝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匪夷所思,自己居然能当上皇帝。
“国师来了,这张纸条里面内容看了吗?国师可有想法?”年轻皇帝靠在龙椅上,笑呵呵道。
渡有道打个哈欠,将手中啃了一半的鸡腿塞进宦官老人的手里,接过纸条,看了一遍后,笑道:“是那个姓严的小子捣鼓出来的吧,陛下,要我说,兵工殿的人就不用派过去,随便让几个亲王凑凑热闹,有什么贵金属买就得了。”
渡有道拿出丝巾擦拭嘴角的油渍,开口道:“现在重中之重的是顺利举行国考,那些知道情况的宗族,恐怕不会轻易让我们得逞的。”
闻言,年轻皇帝的脸浮现一抹讥讽,他淡淡道:“山上有劳国师多费点心思了,至于那些世族,谁敢伸手,朕就砍了谁的手。”
渡有道笑着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位天行者剑术跟脚确切是九璃相剑术?”
年轻皇帝一怔,旋即笑道:“此事朕还是从你这儿得知,怎么反倒问起朕来了?”
渡有道摇头失笑,似乎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毕竟心中总有某块地放不下来。
“就依国师所言,选……八王爷代表朝廷参与这次天下器工会,来人拟旨。”
渡有道笑道:“陛下,臣有一言不得不劝。”
年轻皇帝说道:“眼下无旁人,国师但说无妨。”
就在年轻皇帝开口之际,宦官老人就带着左右侍从以及宫女离开
渡有道沉默片刻,然后笑道:“陛下,国号一事为何选神龙?”
年轻皇帝微微一怔,旋即肃然开口,道:“泰安固好,但神龙更符合朕意,神龙踞中原,威扬四海,更适合眼下的商王朝。”
渡有道无奈道:“胡闹,即便陛下贵为九五至尊,国号又岂能随意更改,涉及天意,且太祖余荫,三代而终,国号取之泰安,寓意国泰民安,为得就是压一压近十年的动荡不安。”
年轻皇帝轻笑回头,从一旁书柜取出封密信,揭开封条,取出里面纸张,说道:“正巧国师在此,朕有要事与国师协商。”
渡有道看也不看那纸张一眼,直接道:“在下曾有诺言,绝不插手朝廷政事,如要商议的话,还是找首辅好,臣可看不懂这些。”
说完,渡有道身形骤然为一道突兀出现的金光所淹没在原地,刹那消失不见。
年轻皇帝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