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广王府，天明用王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与于禾做了笔交易。天明可以让她一个一个亲手处置广王府上下所有人，无论是杀还是放，代价就是于禾要为他卖命十年，十年期到是去是留任她自己做主。

广王府上下所有人，即便是下人都从未给过于禾有过一点好脸色，刚入府时那不清不楚的身份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即使背后有广王撑腰，更何况那人可是害得她陷落此般境地的杀父仇人。哪怕是要她交出这条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达成这笔交易，何况是这十年的自由，她已经低声下气为奴十几年了，她还会在乎？于禾选择用十年光阴大成这场交易，那领军的白衣男子对她说要传授她武艺锤炼她的本事，将来自会有大用处。当她杀尽所有人溅的一身血的时候，大仇得报的快感和多年积压的怨气再也按耐不住，一边流泪一边的放声大笑，“自此时起，用你毕生所学来杀我，我何时杀到帝都何时停下，到时你自然会有所悟。”白衣男子一句话就让她迟迟不能回神过来，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容貌不俗的男子口气太过于狂妄了，不计后果不择手段的刺杀，再强大的人也会有失手的一天。“若我冲阵中跌落马下命不久矣，你也可以大胆向我杀来，如果能杀我，你大可大摇大摆的离开，无人敢拦你。”

一身血腥气难以掩盖的女子不解的询问：“你就不怕真的被我杀了？”那白衣男子很没高手风度的笑道：“怕死了，只不过第一次收徒，总是要拿出些诚意来比较好。”谈笑风声中，那女子手中就有一柄匕首直取白衣头颅，那男子轻松躲过还笑着说道：“你也是有够狠毒的，第一击就直冲面门。”虽然心里也满是疑问，但是于禾还是出手迅猛没有拖泥带水。

天明当初就是因为屠刚使用这种方式教导和不断的处于战斗中而成长起来的，如今用同样的方式磨砺于禾便是希冀着她能快速独当一面然后护卫在彦的身边。同时这也是很好的锤炼自己的方式，让自己时刻都置身与被刺杀的危险中，一旦松懈就会送命，以危机而锤炼自己。

白发公主从怀里摸出一柄寻常但意义非凡的匕首，手指在锋刃上轻轻抚过，“靖难一役北上路途中，你共计刺杀他九十二次，其中三次最险，最后一次距离成功只差一招半。”于禾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眼前这一夜白头的公主记仇的本领超出了她的想象，换做寻常人敢这样充满威胁语气的与她对话，早就被她暴起杀了，了却复仇心愿的她早就把性命抛掷脑后，哪怕是郁书桓如今也不会来这触这个霉头，倒不是怕她，只不过是没有必要惹恼一个无牵无挂不要命的人，所以这世上，除了眼前这个白发公主会这样与她对峙之外，也就只有远在帝权凌霄的那个男人了。

时间过了很久她还没等到下文，只看她一直在用手指在那匕首的锋刃上抚摸，过了很久才开口讲话。“三哥在朝廷里的势力似乎慢慢的压过了大哥啊。”于禾皱眉问道：“梅洛三皇子的党羽势力超过了当今梅洛太子？要动手争抢东宫之主了？”

“大哥仁厚是不争的性子，一向宽宏待人从不主动结交朋党，所谓的太子党不过都是些文官武将看重血脉而自愿抱团扶龙罢了。三哥能力强野心大，从来都是最争强好胜的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倒是与你们帝权的新帝有些相像。”于禾听的仔细，一言不发的静待下文。“父皇这一两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本宫的哥哥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各自都有各自的算盘，只不过最为突出的就是三哥，当初我与父皇一同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三哥的眼神都差点没把我撕碎。疼爱我不假，但是皇位对他们更重要。”彦的眼神复杂，让人难以琢磨，于禾出声询问道：“公主为何不向梅洛皇帝禀明，无论如何多留心些总是好的。”

“你还未看请局面，为何我不肯留在凌霄而要着急回来，真以为是我看不得那文娴公主和护国公独女吗？既然我敢代他接下那封圣旨，我便敢亲眼看着他完婚。我着急回来不过是为了回来看看父皇的最后一面。”于禾震惊，不可置信的冲到彦的身前观察彦的神情，白发公主的眼神平静的可怕。“我回梅洛至今只与父皇见过一面，非我不愿见面实则不能。前些年我还不懂事并未察觉，上次回来才发现，父皇的身体已经很差了，想必是这些年三哥都在悄悄的用药物削减父皇的寿命，明面上他不过是和大哥分庭抗礼隐约有超过大哥的势头，实则三哥至少已经掌握了大半个梅洛，距离登基也不过差些时日。”

彦用匕首凌空挥砍了几下，长叹一口气说道：“入梅洛时，我想你的注意力都在本宫的白发上吧，再说你也不是梅洛人，应该是没注意到梅洛的边军全都换了装束，其中还有草原蛮人的身影。现在本宫除了麾下嫡系天使卫能够随意差遣，各大军营里就是一匹马一个人我也使唤不动了。”不知为何，于禾觉得眼前这个刚刚还对她敌意满满的白发公主，竟有些可怜。无情最是帝王家，为了争抢皇位哪怕是弑父杀兄也在所不惜吗，想要活命那就连自己的父亲多一面都不可以见，大仇得报的她此时感觉自己好像比她活得更开心一点。

彦望向眼神怜悯的于禾，摆手道：“别告诉你家王爷，过几天就是他大婚之日了，让他少忧虑些，安心成婚。”于禾小声询问：“公主想要去看看吗，我可以带公主去凌霄观礼。”白发公主冷哼一声，手中寒光一闪而逝，那柄匕首插在于禾脚边，转头娇嗔道：“不去！”

“不管公主是否在生王爷的气，于禾都想告诉公主，临行前王爷说了，如果有朝一日公主在梅洛身陷危险，他定会亲率凌霄十数万边军直扑梅洛，接公主回家。”于禾弯腰拾起那柄匕首，毕恭毕敬的递给那脸颊泛起红晕佯装生气的白发公主。

她曾为他拄剑城头大败敌军，他也曾为她举兵北上大破蛮骑，他不日大婚，她一夜白头。眼角滑出两滴清泪，望着南边轻轻呢喃道：“等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