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耀说得句句在理,再加上他穿西装打领带的高调打扮,一下子就把赵厂长给镇住了。
这个县城的纺纱厂,一直以真丝作为特色产品出售,本身经营的规模和渠道就小。
赵厂长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和外商打交道,只知道这些沿海的外商都很有钱,都很有见识。
经济基础,天然的就影响思想和眼界。
就跟九十年代的出国热一样,当时国内太穷,国外简直就是天堂,在餐厅里刷个盘子都香得不行。
人家洋人就是有文化,有见识,这是天然的思想光环。
此刻的陈光耀,俨然已经成了赵厂长眼中的洋大人。
陈光耀突然数落他几句,一下子就把他给说动了。
赵厂长一咬牙,突然语出惊人道。
“如果你要买纺纱厂,你能出多少钱?”
陈光耀明明兜里只有几块钱,表现得像是个百万富翁一样,轻飘飘的反问一句。
“你想要多少钱?”
“……”
赵厂长闷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说道。
“现在我们厂区的确是自负盈亏,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要买我们纺纱厂。首先员工安置这一块,我们必须做好。我们厂现在拖欠了纺纱女工工资有八九个月了,厂里总共有三十六名女工,每个的工资是一个月二十二块钱,总共就是7128块钱。除此之外,我们整个厂区的设备还有整个厂区的这些房子也应该算点钱。”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
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他应该也知道其他地方有卖厂的,也跟着算过细账。
只不过纺纱厂一般都是女工,不像东北的钢铁厂、机械厂都是男人,发不起工资,吃不起饭就会闹事。
所以赵厂长一直把卖厂的事搁置着。
现在陈光耀一来,赵厂长对这些账目可谓是如数家珍,说得详细无比。
他把所有的账目都说完,最后简单的做了个汇总。
“我看,你如果要买我们这个纺纱厂,我估计十万块钱差不多。”
陈光耀四下看了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五万块钱,一个月之后付款。”
“你这……”
赵厂长顿时有些急了。
“你在玩我呢?哪有你这种说法的,直接照价砍一半,还要一个月之后付钱。不想买,你就滚!”
也难怪他急眼。
他刚才算了好半天的细账,也是诚心诚意的打个商量。
没想到陈光耀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摆明了是不把这个纺纱厂看在眼里,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正当赵厂长要发火的时候,陈光耀突然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赵厂长,你想卖厂已经琢磨了很久了吧?这账都算得这么清楚。”
“我……”赵厂长被说得一愣。
一旁的罗会计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赵厂长。
没想到他这个老厂长,竟然早就打着卖厂的主意了。
陈光耀淡淡的说道。
“五万块钱,一个月之后,我付头期的一万块钱,帮你们补足,最紧要的纺纱女工的工资。再等两个月,我再付剩下的四万块钱。”
赵厂长一听他还要压价,顿时火了。
“姓陈的,你欺人太甚!你以为我这厂非买不可?我在这个厂里当了三十年的厂长!我就是跟着这个厂垮了,我也不卖了!”
陈光耀嘴角一扬,带着几分资本家特有的辛辣嘲讽道。
“赵厂长,你现在说这话可晚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前脚一出门,后脚那三四十个欠薪的纺纱女工就会找你的麻烦。你觉得是你这个老厂长守着这个不赚钱的厂子重要,还是那三四十个家庭的日常生计更重要?”
“你!!!”赵厂长一时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