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律摇摇晃晃站起,仍在抽噎,望向孔伷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他再次朝孔伷行了个深深揖礼,方才直起腰来。
一旁许靖目光始终在杜律身上。
平日他自诩善于察言观色,能识人心,然现下他却看不到半点破绽。
若是真的,此人倒有可取之处,或可为公绪所用。
可若是装的,那此人当立即除之。
他与孔伷是经年老友,彼此知之甚深。
如此人物,他这老友是万万驾驭不了的。
若是强行驾驭,将来必为其反噬。
孔伷可没许靖想得这般多。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胸腹中豪气激荡,端是畅快无比。
若非杜律在此,他非要仰天大笑,以抒胸中畅快之情不可。
自来到豫州上任至今,他从未有过如此畅快的时刻。
平日这杜律表面看上去恭敬有加,实则和那些豫州士族一样,并不将他放在眼中,仗着手中握有兵权,我行我素。
如今这杜律总算被他捏住了软肋。
一时间,孔伷忽想到了李峥,他忽觉得是李峥带给了他这般运气。
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振奋,孔伷起身走了下来,伸手将杜律搀扶起来,温声道:“伯仁,此事汝兄弟二人当以此为戒。”
“定不教使君失望!”杜律朗声道,眸间满是感激之色。
孔伷点点头,意有所指问道:“那伯仁觉得,这南门该由何人来镇守?吾初来豫州,实不知该安排何人为好。”
“律亦不知。”杜杜律摇了摇头,一副惟命是从的模样,“此事但凭使君做主。”
此话一出,孔伷看向杜律的目光极为赞赏。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便是了。
一旁默默听着的许靖亦连连点头。
杜律这番话,等于是让出了手中的一部分兵权,亲自交到孔伷的手中。
而杜律亦达成了他的目的,保下了弟弟杜仁性命,双方各取所需。
又与孔伷一番推心置腹后,很快杜律便告辞,匆匆走出了刺史府。
见得杜仁走出,一奴仆立即跪在马下,供杜律踩踏上马。
杜律上马后,一勒缰绳。
借助门口火光的映衬,他遥遥看了一眼刺史府的牌匾,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吾能送出去,自能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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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孔伷的畅快笑声充斥着空旷的大堂。
一旁许靖亦是满脸笑容,他起身一揖,劝道:“公绪,吾知你心中甚是欢快,但如此过矣,过矣。”
孔伷端起案上羽觞,仰头将其中酒液一饮而尽,后笑道:“文休勿怪,吾心中实是开心,因而有些过于放浪了。”
“无妨,无妨!”
孔伷点点头,突然似想起些什么,有些急了,道:“哎呀,如今这杜律交出了手中部分兵权,奈何我麾下无可用之人,这该如何是好。”
说罢,孔伷骤地一愣,脑中浮现一人。
“李峥!”
“李峥!”
下一刻,心有灵犀的孔伷和许靖异口同声说道。
说罢,两人静静对视,相视而笑。
“哈哈哈!”
“文休知我!文休知我!”
“公绪英明,英明啊!”
“哈哈哈哈……”
不多时,堂内又响起孔伷那开怀至极的笑声。
而此时在荀府已酣睡的李峥,却不知是人在家中睡,祸从天上来。
杜律三言两语之间,便让孔伷主动将他推入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