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带来的消息,可谓出人意表,也让田钧心中犯难。
“那前方打探到的所谓骑卒,想必是子龙回返的军马。就怕他没有防备,此时已落入郭嘉的圈套中。”
“至于老二田经的行径,看似离谱,倒也说得过去。”田钧翻下马背,在阵前来回踱步,脑海中左思右想,“只是这扮猪吃虎、私下勾结眭固,围困黎阳断我后路的戏码,属实有些毒辣。”
“仲常的祸事,你千万不要走漏风声。”沮宗走到田钧身侧,附耳低声提醒,“为将者,要临危不惧。便是泰山压卵,也要一个一个碎。否则一旦被部曲察觉出异样,势必军心不稳。”
田钧了然,明白沮宗言语中的警示之意。黎阳遭到田经背刺一事,他自然不敢公之于众。
沮宗不愧为老江湖,见田钧领会到其中关键,又教导一番。
“岂不闻后路被绝,自古都是兵家大忌。一旦士卒知晓,就会人人自危,极容易引发营啸。到那时,可不是撤军就能了事。”
“势先,眼下首要之事,乃是将田经谋逆一事隐瞒过去。至于实情,可待今夜宿营时,私下召见贺强问询。”
此言,田钧以为大善。
于是匀了匀呼吸,脸上佯装有愠色,将那个通传黎阳被偷家的斥候叫到身前,先假意问一声:“你适才所说,可是我兄长田经,伙同眭固包围黎阳?”
“正是!田县尉,某亦是听贺司马——”
田钧不待他将话说完,当即大喝打断,且言辞严厉,将之批评一顿。
“放肆!可知道你口中的田经,乃是何人?”
“他不仅是我兄长,还是受大将军委派,前来阵前助战的军谋都尉。我今出征,将黎阳托付给他,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谋逆之举?你既不知详情,为何要在阵前胡说?”
啊?斥候一阵头脑发蒙,被骂得不知如何应对。
田钧瞧在眼里,继续说道:“也罢,念你乃是初犯,又是受贺强鼓动,今次饶过。若有下次,两罪并罚。”
斥候心头凛凛,以为贺司马当真是个匹夫,竟敢挑唆主公兄弟间的关系,险些害自己遭殃。他见田钧宽恕,当即眉舒目展,口称一定一定。
田钧又骂起贺强:“这贺强的嘴,也不知是谁替他开了光!身为别部司马,却不思变通,空有一身蛮力。他不仅侮我兄长清白,还险些动摇军心,真是令人大失所望。你——”
他指了指斥候,嘱咐道:“可速速传令给他,便说我让他贺强约束好本部人马,在南岸扎营。等此战过后,再找他理论。”
“唯。”斥候领命,心道一声“有你贺强好果子吃”后,不敢多留匆匆离去。
薛洪虽然对黎阳之事不明就里,但对眭固的为人却一清二楚。
眭固生性懦弱,为人处世先思自保。如今他敢围困黎阳,无非两个可能,要么是背后有河北大人物授意,要么就是认为此事稳操胜券。无论前者后者,对田钧而言,都是大不利。
薛洪还发现一点,田钧看似骂得很凶,实则并没有处罚任何人。无论斥候还是所谓的别部司马贺强,田钧都只是过了过嘴瘾,就随意应付过去。
“田钧越是如此,越是做给士卒看的表面样子。看来,他已经遭到自家兄长背叛,眼下处于进退失据之时。”
“看来黎阳也只是表面上铁板一块,实则不然。河北文武一样是人,一样各怀心思。此前之所以不曾暴露,想来是被田钧的战功掩盖了。”
薛洪蓦然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一则、有关田钧的传言。据传,许昌有望气士曾说,田钧天命玄鸟,乃是剖判阴阳之人。
起初,他以为这不过是司空麾下术士编造的谶言。如今想来,田钧与袁绍本就有血仇,黎阳又处在一潭浑水之中,谁敢说田钧心中,就一定没有峥嵘。
薛洪捋了捋颔下长须,并未作声。
他只是将锐利的眼神,有意无意般地投在田钧身上,将其一举一动都抓得仔细:“你若真有本事,便在袁曹之间讨个出路。河内之地,如今无论南北,都不是最佳归属。”
荀闳听到田钧的言语,心中也有疑虑,忍不住上前问道:“势先,你说战后再问贺强,是何道理?眼下令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