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也不敢说得太直接,就换了个委婉的说辞:“令兄已掌握黎阳部分军马,何不撤军,然后再从长计议?”
你不说话,我还以为这偷家之计,是你爹憋的响屁!
田钧心中怒骂一句,见荀闳这样说,自然也就知道,田经这丧门一出,并不是出自荀谌之手。
只怕这邺城中,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还另有其人。
“回军,回什么军?如今我军势如破竹,已攻破于禁,兵临延津城下,正要一鼓作气,大败曹军,怎能轻易撤离?”
“再说了,缪公新投河北,与我合兵一处,声势鼎盛,岂能以击败于禁这尺寸之功自矜?我以与如今夏侯惇、于禁等人就在城内,正好摘下二人头颅送与大将军斟酒才是。”
“钧愿率所部人马往南进击燕县,留缪公在延津独建大功,不知可乎?”
退军是不可能退军的,田钧此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救出赵云及其部下骑卒。
当下不仅打探到赵云的下落,还尽知郭嘉要对其用计一事,田钧更不能一走了之。
“我来延津,非为拔城,实为子龙耳。”田钧叹息一声,心中有些无奈,“眼见刘备即将抵达黎阳,一旦让他与子龙会面,只怕这一员虎将,就要别过。此事,我怎能放任不管?”
前路越是龙潭虎穴,田钧就越要去闯上一闯。至于能否感化赵云,令其放下投刘备的执念,便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田县尉之美意,尚在此恭谢。”缪尚喜笑颜开,对着田钧就是一拜。
田钧话中之深意,他听得明明白白:田钧这是要继续南下,而留他缪尚在延津城下对峙。此事,正合他意。
缪尚以为自己新降河北,自然是功勋越多越好,否则让田钧专美,他岂不是成为陪衬?
于是心思电转,当即计较明白。
“田钧既然属意向南,便会吸引曹军注意,成为被重点围困、打击的对象。而延津眼下守卒不多,我留守在此,不仅安全,反而还有趁机立功的机会。”
“哪怕退一步来说,万一田钧战败,我则安全退守渡口。进可以救田钧脱困,退可以保全部曲。虽然无功,但也无过,与田钧相比,同样是大功一件。”
如此,缪尚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身为老江湖的他,还是知道一些人情世故的。因此虽然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但还是吐出了假意关心的话语。
“田县尉之胆略,令我佩服。我一定守好延津,不放夏侯惇一兵一卒出去。”
“听那斥候说,黎阳眼下也有要事。请田县尉放心南去,有我缪尚在此,便是黎阳有个万一,我也可以为阁下操持。”
操持?
田钧脸上挂起笑容,听出缪尚话中的反意。他只怕巴不得自己出些状况,他好顺势去接管黎阳。
不过,凭他缪尚的本事,就敢生出这等危险想法,着实天真。
“若不是用计让你逼杀董氏亲卫,我还不敢将后路就给你这反复之人。”田钧不由心中好笑,暗骂起来,“你缪尚想建功,就好好守在延津城下。可不要搭错三叉神经,去找夏侯惇、于禁的苦茬。”
他一念及此,才抱拳、作礼说道:“我将身后交由缪公,请无论如何,要护周全。此战若胜,钧一定推缪公为首功。”
说罢,见缪尚果然笑出花来,又贴近说道:“至于黎阳,缪公大可放心。且不说有我兄长维持,还有妹夫李庙在城中坐镇。”
李庙?干,险些忘了还有这个小阴哔!
缪尚狠狠地咽下一大口唾沫,望了田钧一眼,赶紧将侥幸的心思打消:惹谁都行,惹李庙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