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谦逊回礼。
“可是我们有不当之处,惹得先生不快?”
周季氏闻言,很是不解,说起来亲家老爷大老远把这陆先生请来,不就是为了让他教导儿子的吗?
这陆先生是何故推脱呢?
“老夫人误会了。”
陆先生见周慎澄母亲曲解了意思,再看她身着细棉布衣衫,又见她手掌粗大,心下知道她是个苦出身。
“我自在应天时,便已读过周公子的文章,立意深远,言语间颇有些波澜壮阔,让人不禁感叹。”
“不才在年少读书时,却无这般才华,只是后来经历的多了,这才找到其中的机密之处。”
陆先生很是诚恳的说着。
“我是庄户妇人,是不懂得这些诗书文字的,陆先生既已到了家中,终须是要您费心的。”
周季氏又是客气一番,方才离去。
因着帮不上儿子什么忙,她吩咐喜梅集市上买些肉菜,自己亲自做给陆先生单独加菜,也算是一番心意。
“陆先生,您既见过学生答卷,不知若要来年中举,学生需如何应对?”
周慎澄见母亲走了,便询问起来。
“如何应对,我是不会直接告诉你的,但是这科考的精髓,你一旦知晓,如何应对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陆先生也是坦诚,打算直接将中举的精髓告知。
“万望先生赐教~”
周慎澄起身行礼。
“这科举的精髓,不在气势,不在新意,只在一个“死”字上。”
“为何会是“死”字,学生着实不解。”
“死即是不灵活,无新意,或者说是叫“死读书”,更为恰当一些。”
“先生此言差矣,学生素问要“活学活用”,为何“死读书”却是高中的精髓?”
“慎澄当知,当今朝廷的政治意向是什么,写文章只需将这些意向给表露透了,再加上些文采,也就够了。“
陆先生将此话说出口时,眼睛不时看着周慎澄,怕他年幼再听迷糊了。
“先朝一宰相,在位时主持变法,为朝廷集天下之利,为百姓谋未曾闻之福祉,个个安居乐业,国库也是充盈。”
“慎澄可知,他为何四十岁仍未中举,最终无奈只能走了推举的路线,不过非科举出身,也成了政敌攻击他的软肋。”
陆先生无限感慨的说道。
“此人有如此才华,竟会因为不会死读书而高中不了?”
周慎澄此刻当真是模糊了。
“科举评考之时,每个秀才差不多要写二十余篇文章,阅卷的人手是不够的,即便是够的,每人负责的考生多,又怎会有精力每一篇都仔细研读?”
“为了尽可能公平地对待每一位考生,考官们便默认以第一场的文章,作为参考,故那经验老道的,便迎合考官,造就了很多“木疙瘩”,但也只有这种“木疙瘩”才更容易中举。”
“科举向来是朝廷选材之路,你尚未进入仕途,便与朝廷政见相左,换成是你,你会怎么选?”
陆先生眯着眼睛,只静静地看着周慎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