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雄上前斟茶,动作行云流水。
伊籍略一点头感激,端起造型独特的茶盏,切盖呡了一口。
“机伯来的正是时候啊,你要是再晚一点,老夫可要输了。”赖恭精神提振,容光满面道。
“哈哈哈!”
伊籍爽朗一笑,宽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使君莫要放在心上。”
赖恭身子轻仰,笑语盈盈道:“子云聪慧,老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和他计较。”
两人寒暄了好一会儿,赖雄缄口不言,陪侍一旁,偶尔添添茶水。
伊籍深深地思索着,双眸大放幽光:“说到底,吴巨也是明公的臣子,明公是打心底不愿岭南起战事。”
赖恭眉头微蹙,他心知吴巨只是举兵驱逐赖氏,并没有赶尽杀绝,便是给刘表留下缓和的余地。
刘表没有第一时间对交州用兵,也有这方面的考虑,穷乡僻野之地不值得大动干戈。
伊籍持重守静,语气悠悠道:
“荆南一直战乱不断,逆贼张羡受曹操挑唆,举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反叛,明公派兵进围长沙,连年不能攻克。”
“张羡病死,长沙郡立其子张怿为主,继续反抗明公。幸得赖使君筹备军粮,明公才能坚持到攻破张怿,平定诸郡。”
“荆南和岭南接壤,交州牧张津连年犯边。明公忍了他几年,好不容易把他熬死了。这时候赖使君要是和吴巨血战岭南,明公心里肯定窝着天火。”
赖恭听着此番推心置腹的言论,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伊籍是诚心结交,遂抱拳承诺:
“机伯,老夫答应你,只要吴巨没有反心,愿意听从明公的军令,老夫绝不会为难他。”
赖雄深深望了父亲一眼,嘴角微微轻扬。
伊籍见自己的规劝起了效果,欣慰地呡了一口茶。
仆役送上来热黄酒,一盘鲜美的羊肉,还有几张刷了蜂蜜炙烤过的脆酥饼,三份摆放得格外精致的点心。
赖恭热情地款待了伊籍,饭毕亲自送到门外。
等忙完回来,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老夫才能求安得安,求宁得宁?”
这一会儿功夫,赖雄已经静静看完了调兵文书。
刘表承诺借兵五千,刘备是将军,偏将有关、张等人,全都听候交州刺史赖恭一人差遣。
“皇叔能名正言顺南下了,爹您有什么不满的?”赖雄气定神闲道。
赖恭僵僵地点点头,接着诉苦道:“皇叔麾下都是骄兵悍将,如何肯听为父的。长此以往,赖氏夹在皇叔和明公中间,脑袋迟早搬家。”
赖雄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追问道:“伊籍说了什么?”
赖恭知道瞒不过儿子,如实告知道:“明公要把你留在襄阳。”
看到父亲焦黄着脸,赖雄哑然失笑。难怪伊籍会反复提张羡和张津的事,搁这儿做铺垫呢。
“父亲先行一步,孩儿自有脱身之法。小小的襄阳城,如何能困住有手有脚的英雄好汉?”赖雄神定气静道。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都有一种踏实温馨的亲切心境。
赖恭呼出一口浊气,心情沉重地道:
“为父知道你有本事,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从未离开为父身边太久,现在要一個人留在襄阳,举目四望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为父心里如何放心得下。”
“蔡氏心思十分深沉,脑子里全都是害人的诡计。蔡瑁、张允又都是一手遮天之辈,做事心狠手辣。为父这么戏耍他们,他们能轻易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