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州牧府。
刘表叙完了正事,端起茶盏呷一口清茶,慢条斯理道:
“文良呐,老夫听说你前阵子很不得志。还要儿子在榻边诵读《孝经》才勉强打起精神,不情不愿地喝了一口稀粥……”
赖恭笑容一敛,敏锐地觉察到里面肯定有一篇大文章。
这该死的编排,光是听着他便觉得耳熟。
“明公——”赖恭难以启齿,羞愧地叹息一声。
刘表摆了摆袖袍,凝神扫视一眼,侃侃道:
“文良还声称让零陵百姓耕夫罢耜,织女投杼,老幼哀号,具送灵柩,否则便不能入土为安。”
宛如一道惊雷坠下,轰得赖恭脑海里一片死寂,身上阵阵发森。
“明公!属下只是随口刁难一下那逆子,希望他堂堂正正、磊磊落落做人,绝没有叨扰百姓之心。”赖恭长揖至地,心神惶恐不安。
“哈哈哈!”
刘表皓首白发,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禁大笑起来。
他俯身搀扶起赖恭,扪心道:
“文良,你跟了老夫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胆小怕事。此次下岭南,你要独当一面了!”
“子云少不经事,说话直抒胸臆,老夫最欣赏不过,所以希望他能留在襄阳为官,陪伴老夫一段时间。”
“岭南多瘴病,子云还年轻,怎么经得起折腾。叫他安心留在襄阳,也为了好好熏陶熏陶琦儿和琮儿。”
刘表谈起自己的两个儿子,神色尤为黯然。他眼圈倏地一红,老泪差一点夺眶而出。
“明公,子云能留在襄阳,是他的福气。我只是担心,他会带坏了两位公子。”赖恭表面惭愧,暗中切齿。
“子云为人才器不凡,有容止操行,将来必曜耀寰中。上天可怜老夫灯干油尽,赐此英才。”刘表真情表露,直通肺腑。
赖恭立起身来,肚子里憋了无数的话,竟都不好意思抖出来,心头兀自突突乱跳。
他本就是才思敏捷之辈,顷刻间组织好了言语:
“说起子云呐,小时候没少让我操心。他从小聪颖,和始宗的外侄周不疑齐名,都冠以零陵神童的称号。为了给他们找德高望重的老师,我和始宗跋山涉水携重礼去拜访了刘子初。”
刘表听到大贤刘巴的名字,顿时凝聚了精神。
零陵郡能担任赖雄和周不疑先生的,大抵只有这位隐匿的贤士了。赖恭和刘先的才学,都稍逊刘巴一筹。
刘巴绝伦逸群,楚之良才也。刘表屡次三番征召,他均不应就,渐渐成了刘表的心病。
“一场考验后,刘子初自称其内无杨朱守静之术,外无墨翟务时之风,如天之南箕,华而不实。怎能让两位神童舍弃鸾凤之才,游居在燕雀檐下?”赖恭娓娓道来,言语中充满了遗憾。
刘表一想到刘巴睥睨的性格,心中暗暗震惊,到底是什么样的会面,能让刘巴如此自谦?
没等刘表亲自追问,赖恭主动揭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