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登岸奔跑如飞,哪里顾得上什么洒脱的风仪,地面的积雪被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欢天喜地地施礼:
“皇叔!”
刘备仓惶下了马,匆匆迎上来,如诉如泣抱拳道:
“公子和子云安然无恙,备感激无地!”
三人寒暄两句,这才明白刘备的忧虑所在。刘琦提前派人通禀新野行程,结果为风雪所阻,耽搁了一夜。
刘备一想到蔡瑁的猖獗,登时坐立不安,不顾属臣拦阻,执意驱马领军前来渡口探查。
“近来荆州匪寇宗贼四起,明年开春怕是要惹来一场动荡。公子和子云要打起精神来,砥砺奋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难关。”刘备一手握着刘琦,一手握着赖雄,三人并肩而行。
“曹操忙着收复河北,孙贼已从江夏退走,苍梧的吴巨有皇叔和赖使君收拾,唯有内贼,不好对付啊。”刘琦抬起头,煌煌地注视着刘备。
冷风掠过,刺骨地寒。
刘备没有准备暖马车,只是搀扶着刘琦上马,正色回答道:
“备知公子所虑,文良在书信中说得非常明白了。江陵是一個好所在,公子能据城而守。若贼寇势大,还可弃城转道下岭南。”
刘琦深以为然,发出一声长叹感慨道:
“只怕父亲猜忌,不愿放我到江陵,徒在襄阳空耗岁月,处于朝不保夕的深刻不安中。我是一刻都不想在襄阳待着,一天天只盼着能和皇叔一道下岭南。”
刘备感同身受,转过身准备搀扶赖雄,后者已敏捷地轻跃上马。
“贤侄好身手!”刘备目光炯炯赞叹道。
赖雄俯着身,为战马系上了铃铛。朔风一紧,铃铛清脆作响,声声悦耳。
任它风雪满天,北风如刀。
赖雄怡然自乐,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自顾自欣赏起来。
马蹄一踏,叮铃铃传遍满道,意趣横生。
君子知命,读书养性,赖雄一步步地践行自己的处事道理。
刘备瞳仁中亮光一闪,平静道:
“我听文良说,贤侄要留在襄阳?”
赖雄天姿卓拔,生性豁达,雪光映衬下看上去越发风雅飘逸。
他在马背上略一躬身,不紧不慢道:
“是啊,我爹忧心得不得了,总担心蔡瑁下死手。所以我特地赶来新野,向皇叔借护卫近臣赵子龙一用。”
北风飕溜溜地刮着,吹得赖雄的大氅前后摆撩起老高。
刘备畅怀一笑,断然拒绝道:“子龙可不能借给贤侄。”
赖雄还没有说话,刘琦便瞪大眼睛,满脸都是疑惑不解,皇叔竟拒绝得这么干脆!
“子龙跟了我这么多年,常常护卫我去襄阳赴明公之宴,明公是认得子龙的。等到大军下岭南,我把子龙派给子云,只会惹来明公的猜忌,反而好心办坏事。”刘备吁着长气,心如明镜似的。
此次下岭南,赖恭是名义上的统帅,主力兵马归刘备调遣。刘表这么安排,是想让赖恭监视刘备,用意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