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修发出怯怯的声音,“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晏南修心头一惊,难道被发现了?
自己掩饰得够好了,除了捉鱼大意用了点内力,其它时间他没露一点破绽。
也就在这时候他确定了,云裳是怎么在云家逃过一死的。
玄青子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说,他这一个多月一直跟在云裳身边。
这个怪小子出现也没什么不对的,虽说有点功夫在身,藏着掖着也无伤大雅。
行走江湖谁都有一些不愿意说的东西,作为极为敏感的他,总觉得这小子不简单。
“我叫晏南修。”
玄青子全身都冒着痞气,“嗯哼,我知道,先把死的埋了。”
在西郊后山安葬好老酼儿后,天已经亮了。
发黄的莽草中,竖了一座无碑新坟。
玄青子向云裳说明了来意,是他师傅叫他来的,只是晚了一步。
他到云家的时候,除了云裳已经没有活口。
云裳一听云家心情又波动起来,晏南修抱过她的头,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
安静片刻,云裳仔细瞧了玄青子两眼,这人不似晏南修一般不说话时冷得很,只是也并不怎么热情就是,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云家?”
“因为我看到了呀!”
云裳有点狐疑,“看到了?”
玄青子连夜刨了个坟,累得很,往坟头一坐,“躲在地窖哭哭唧唧,如果不点了你的睡穴,他们搜活口的时候,你逃得过去吗?”
云裳的声音颤抖起来,“你看到了为何不报官,为何不阻止。”
想到那个如人间炼狱般的夜晚,她就恨,恨自己没有功夫。
她忘不了她亲手摸过的那二百四十三具冷尸,眼前这个人功夫不错,却能对那些人熟视无睹。
玄青子一副怕脏了手的样子,“我动手,那些人就得死,杀人多没意思,我不杀生的,阿弥陀佛。”
“那你告诉我那些人是什么人,你总能看出一二吧。”
“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哎呀!我到的时候他们刚清理完活口,我点了你的睡穴后,肚子饿了嘛,就去厨房找吃的了,等吃饱后他们已经走了。”
“你……”
此人实在混账。
“我?不用谢,是我师傅叫我来的,要不然我跑来这西南交界的地儿,只为去你家灶房吃口东西吗?”
云裳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人嘴里没一句正经话,也算是听明白了,不是他自己想来,要不然凭他刚才放走盗匪的劲儿,定是不会管这闲事。
云裳又问:“你师傅是哪位仙人。”
“噗呲。”
玄青子听见有人用仙人,称呼那个一年醉两百天的师傅,一下没适应过来。
……
云裳和晏南修见他举动实在过于怪异,各怀心思地看着他。
玄青子也觉得自己有点太不拘小节,马上变得正经,“请姑娘重问一次。”
“请问你师傅是哪位仙人。”
“我师傅是西天王母娘娘,太上老君座下的首席大弟子,人称人见人爱鬼见鬼哭,酒见酒怕鸟见……”
“说重点。”
晏南修实在不想听他插科打诨,冷冷打断。
“观棋。”
玄青子给了云裳一个,你听说过吗的表情,顺便饶有兴趣的看着晏南修。
这小孩真是有点?
有点冷静。
云裳嘴里的不语还未出口,便记起了观棋这名字,好似从爹爹嘴里听过,听说是一名神算,只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消失在江湖中。
“他就是活神仙,观……”
“他不是,他早就不是了,”玄青子莫名其妙的打断了她的话,“别人现在称他为观山人,守在一座破山上,一辈子不得离开。”
玄青子口中的别人也不过十来人,知道遥吾山人有观山人的整个江湖不出十人,知道观山人是观棋的更少。
当然知道他玄青子的人就多了,银杏镇上的每个人都知道。
只不过,银杏镇也是一个不足三百人的小镇。
“所以姑娘有没有别的去处,有的话我送你,没有的话,你说去哪,我送你去哪。”
云裳听到这话,眸子暗了暗,她唯一能去的是表哥家,可是她们还未成婚,这么冒冒然去自然是跌了份儿。
更何况云家被灭应该早已传到秦家了吧,也没听老酼儿说过,秦家有派人来怀娄城寻。
天宽地广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我没有家了,没有去处。”
云裳说到家这个字,心里总像被刀生剐一般难受。
“这好办,跟我去遥吾山好了。”
“真的。”
云裳眼前一亮,这人嘴臭功夫不错,云家的血海深仇,或许有一天能见天日。
“当然真的,但这位小兄弟……您请自便吧。”
玄青子这话摆明,是想撇下晏南修不管的意思。
把晏南修扔下,云裳觉得这和见死不救又有何分别。
她声音柔了几分,“玄大哥,能否带上他。”
玄青子一副麻烦找上身的模样,从坟头跳了起来,“这,这不是强买强卖,买一送一吗?再说我师傅没说要再带个半大小子回去。”
“听爹爹说过观先生宅心仁厚,是难得一见的智者,我想他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怀娄城里只剩晏南修了,她于心不忍。
两天后,莫奇等不到晏南修才知道他失踪了。
这才明白过来,晏南修根本不想杀云裳,他只是想逃。
他想逃出成王的掌控,他恨那个心思缜密,心狠毒辣的父亲。
莫奇在荆州被严刑拷打,死过去了好几回,被一盆冰水浇醒时,见到了成王。
成王亲自来到了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