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眉间朱红的观音相,栩栩如生,宝相庄严。
其下供桌上,放着一尊香炉中,炉没插的三柱青香吞吐着袅袅青丝盘旋而上,为神像凭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民妇贾刘氏,诚信倒拜,菩萨庇护,保佑我儿桃榜高中,今科得名。小妇人愿晨昏定省,日日参拜,瓜果不断,以报大恩。”
供桌下方,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的贾刘氏正双手合十,面色虔诚地对着菩萨像星盈盈叩首。
过了三五秒后,站在不远处看着幕的侍女春英,方赶忙几步上前,重新把贾刘氏从蒲团上搀扶起身。
以后,她又随手从供桌侧方取下一根鸡毛掸子,一边弯腰下帮着贾刘氏掸着身上灰尘,一边侧颜笑道;
“夫人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奴婢说了,昨日亲自吩咐巧儿问过的。当时少爷出了考场,那般信心满满,一定能中。”
贾刘氏知道对方是宽慰自己,得了些许安慰,心中忐忑稍微放下一些。
待侍女春英重新起身,她方强自笑;“瑛儿此次高中,老妇定施粥三日,为我瑛儿积累功德。”
许下愿,遂再次转身,再次朝佛像稽首。
“夫人这便是提前为少爷会试积累功德了?”
春英眼底闪过一丝狡捷。
贾刘氏扭头,先是横了春英一眼,才又晒笑说;“春英倒比老妇还要贪心,这山还没迈过去呢,便望着那山。过段日子,想是配了郎君,怕不得使唤牲口似的日日鞭策人家?”
“什么牲口?什么配出去?夫人说这番话,平白让春英伤心。”
春英听完,嘴角顿时一瞥,满脸不开心,捂着胸口痛呼起来。
“死丫头,菩萨面前,莫胡闹,”贾刘氏被这猴儿这般做样子逗的不行,但斜眼望见神像,忙止住笑意,重重拍了春英一下。
“都是夫人总说什么配出去的话,春英都不愿意,要一辈子侍候夫人。”
“那可不行,咱可不做那等没掉的刻薄妇人。我说春英啊,这女儿家,年龄到了,便总要许人的。”
“夫人……”
“莫要再说,夫人我定给你配个如意郎君。”
......
主仆二人争闹一番,也没争出个什么结果。
不过,春英今年十七,年纪也够大了!贾刘氏下定决心,要尽快帮其配了姻缘,免得自己做了恶人。
刚出后堂,主仆各怀心事,都没注意迎面从通往进院子的月亮门撞过来一个黑影。
唬的主仆二人立刻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心立刻放下。
这般慌里慌张的,不是东青又是谁?
贾刘氏见到东青后,脸上便一喜,忙抽出被春英搀扶的胳膊,踩着绣花鞋疾步上前,朝顺气的东青劈头便问;
“东青,怎地就你一人回来,你少爷呢?”
东青深呼两口气直接扑腾跪倒在贾刘氏面前,对其恭喜道;“东青恭喜妇人,贺喜妇人。咱家少爷中了榜,还是第一名俚。”
“中了第一名?”
贾刘氏嘴巴微张,只觉一股无法言语的狂喜如潮水般涌入四肢百骸。
随后,其嘴角一裂,答滴、答滴、一串泪珠子不要钱般顺着眼角滴落。
“呜,呜呜~”
“夫人诶,您这是为何?少爷中的了解元公,乃是咱们贾家一等一的大喜事,您老,还是快快收了金豆子吧!”
其身侧,春英见之,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解下手帕,就要帮其擦拭。
贾刘氏闻言,噗呲笑了出声,忙抢过春英手中帕子对着眼角来回擦拭;“老妇,老妇这是高兴的,高兴的。
列祖列祖保佑,死老头子,你看到了没,你儿子中了,中了。”
说着,不待身边春英东青回神,她便立刻一个转身,疾步重新刚出的后堂跑去。
春英没有阻拦,也没有询问,只是面色含笑望着夫人重新进去后堂。
她知,夫人一定又向“菩萨拜谢去了。
待夫人背影消失,她方笑吟吟回过头来,走到东青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从地上起身的东青。
突然,上前一把揪住对方耳朵,横眉一瞪,对其唬道;“老实交代,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咱家公子呢?”
“哎哟,疼疼疼,死丫头,放手!”东青没有防备,被春英揪住耳朵,顿时哇哇乱叫。春英见之,立刻手心微微用力。
“啊!掉了。”
东青疼的脸都扭曲了,暗道:这疯死丫头是要真下死手啊!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心思,连忙讨饶;“姑奶奶,放...哎哟。”
春英肯定不会真把这厮耳朵拧掉,见其额头冒出白毛汗,又叫饶,便轻轻松开。
再次对其质问;“姑奶奶再问一遍;怎么就你一人回来,少爷呢?”
东青感觉对方揪住耳朵的手再次发力,心下一凌,不敢再口花花!忙说;“公子随李公子,薛公子去了春香楼饮宴,怕老夫人担心,便让我提前回来报信!”
“我说你一个丫头,问这些干嘛?”
“用你管?”春英松开对方的耳朵,闻言对他啐了口。
东青得生,忙捂着耳朵跳到一旁跳脚,擦了把脸上唾沫星子,怒不可遏;“死春英,你等着,小爷跟你没完!”
说完,拔腿便跑。
“还敢犟嘴?别跑.......”
春英闻之,立刻抬头,一缕黑色煞气迅速潆绕眉间。
东青回头,骇的加快速度,内心狂呼;“娘的,这哪里是丫头,整个“大母虫”!”
不过,年岁相仿一奴一婢打闹数年,已然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