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从袖口取出早就让赖二准备的对牌,送与凤姐儿手中,又说;“那好,这个妹妹拿去。府里东西,大妹妹看上什么拿什么,只管自己去取。”
凤姐儿托着对牌心中欢喜,但不敢收下,把目光望向王夫人。
王夫人见状,内心叹口气,便也只能点点头,交代道;“你嫂子既然如此说了,你便过去照看照看吧。
只是有一点,别事事自己拿主意。有了事情,打发人到房里多请示一下你哥哥,嫂子要紧。”
尤氏闻言,遂一颗心彻底放进肚子里,掰着凤姐儿手指攥紧对牌。
想了想,又问;“妹妹住在东边呢,还是天天过去?若是天天过去,嫂子便差人给大妹妹腾出一个院子,也省得大妹妹两头跑,安稳些。”
王熙凤终得了差事,心里高兴,脸上笑的灿烂。
闻言忙笑回道;“不劳烦大嫂子。两家隔着一堵墙,几步路的事情,这边也离不得我,还是天天去,方照应的周全。”
“大妹妹辛苦了,嫂子......”尤氏听她如此说,只得罢了。
然后,又与薛姨妈,王夫人唠了几句闲话,便推说贾珍还需要照顾,径直离开了梨香院。
薛姨妈中午留了饭,王夫人和王熙凤姑侄俩吃了饭后,便告别薛姨妈,也离开了梨香院。
回去的路上,王夫人问熙凤;“你今天怎么样?”
凤姐儿笑答;“今日却是不曾过去,我得回屋子理出个头绪,寻个子丑寅卯的条陈出来。”
王夫人听闻,略微点头,叮嘱一句;“仔细些。”
回府后,她便由金钏儿引着,自回院子去。
这边,凤姐儿也和平儿回到自家院子,进入客厅后,便斜卧在一张贵妃榻上,眯眼抚摸着手里的对牌琢磨开了;
“头一件事;是府里主子抽不开身,有些人手不干净,遗失东西。第二件事;事无专职,偷奸耍滑,相互推诿。第三件事;任无大小,苦乐不均。第四件事;下人豪纵,长者凭借资历尸位素餐,上进者得不到提拔。第五件事......”
因风姐儿苦思冥想,竟根据之前前方宁国府的印象,发现了诸多弊病,也暗道;事情纷繁复杂,若不能快刀斩乱麻,怕会横添波折。
同一时刻,宁国府都管家赖升,闻得老爷,太太请了西府凤姐儿到府里暂时理事,便传齐同事人警告道;
“有人已然听了信,请了西边府里的链二奶奶管理咱们府中事物。倘或她来支取东西,或者说话,我们大家需要比平日更加小心谨慎一些。大家早来晚散,宁可辛苦段时间,也别落在对方手中,没得把老脸丢光,
都是隔着府挨着住,方知晓那是个有名的烈货!
脸酸心硬。
若惹恼她,可不像太太那般宽仁,会不认人的。”
众人细想风姐儿平日风闻,都道;“有理。“其中,有一人出来笑道;“论理,她过来整治一番也好。府里有些人太不像话了,连太太那般好脾气的人,都惹了火,属实太不像话。”
晚间,众人还未散去,便见来旺媳妇儿过来通禀,说西府琏二奶奶交代了,要家口花名册查看。又拿出对牌,要求明日一早,传齐家人、媳妇进府听差等语。
赖升闻言,忙招呼自家媳妇儿取来,交给来旺媳妇儿带走,方才又交代几句,遣散众人。
一夜无话,只有明月升落。
次日,卯正二刻时凤姐儿便过了东府。
宁国府婆子媳妇儿闻得到齐后,便见凤姐儿正与赖升媳妇分派任务,众人不敢打扰,只在门外连廊听窥。
边听风机儿正在厅中与赖升媳妇儿说着;“你们府主子既苦苦求上了我,我也应下,自然要忠人之事。如此,我便说不得要讨你们嫌了。
先丑话打在前头,我可不比你们太太那般温谦好性儿,由着你们胡闹!
也莫在我面前提起“这府里原就这般”的话头。
如今,事事规矩皆需依我行,若错了一点半分,我也惯不得你们间谁是那有脸儿的,谁是那没脸的,一例现清白处理了。“
王熙凤警告完,自觉丑话说在了前头,便自顾自喝杯茶,润了润嗓子,扭脸对彩明吩咐道;
“念花名册,按照名字,一个个领进来看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