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行程是玩景点,也许是谢倏那条朋友圈的作用,郑伟对他们比前一天晚上更加热情招待。午餐之后,罗家文开车把他们送回酒店,原本的计划是稍作休整后,下午再去澳门塔蹦极,正当郑伟要上车离开的时候,只听谢倏尖叫一声,用力拍着骆君稀的胳膊大声说:“你说什么?你把钱包弄丢了?”
骆君稀一脸惊恐,来回翻了几遍衣服口袋和包包,结巴着回答:“老……老婆……好像真的没有了。”
“到底是丢了还是被偷了?你怎么这么没脑子啊!” 此时此刻,孙胜美人格已经完全上线。
骆君稀饰演的章郁也不遑多让,他拍了拍上衣口袋,唯唯诺诺地说:“我肯定是放在这里了,估计是被偷了。”
“真的服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钱包放在外面的口袋里了,而且,出门之前我还提醒过你不要把所有现金和卡都带出来,现在怎么办,我们所有钱都没了!” 谢倏开始捶打骆君稀的胸口,“怎么办嘛!你说话啊!我都还没进赌场呢!我还有想要的包包没买!”
骆君稀无助地拍着她的后背,嘴里不停念叨着“老婆对不起”。
谢倏的埋怨里开始带出哭腔:“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啊!……要被你气死了!……”
过了一会儿,一直旁观着这场闹剧的郑伟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孙女士,您冷静一下,出来旅游丢钱包也是常有的事,这样,我们先带您去警局报个失,然后钱的事嘛,您不用操心,您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玩得尽兴是不是?您在我们网站信誉等级高,我可以给您安排贷款,等您回去办理了挂失,再把钱还回来就可以了。”
听到了满意的答复,谢倏和骆君稀飞快对视了一眼,然后,她转过头,眼神中满是期待:“真的吗?”
"当然。" 在这一刻,谢倏看到了郑伟脸上特有的猎手神情,但他没看到的是,作为猎物的她,隐藏在柔软腹部之下的锋利爪牙。
郑伟殷勤地陪他们去附近的警局报了案,又带他们到相熟的借贷机构借了30万出来,做完这些,他终于找到了切入正题的机会:“总算是否极泰来,不如趁这个机会,先去场子里试试手怎么样?我有几个相熟的dealer,很旺客人的。”
“那太好了,不过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昨天晚上有点没睡好,又这么一折腾,实在累得慌。” 谢倏哈欠连连,揉着眼睛说。
原本谢倏和郑伟约定了三个小时后在楼下赌厅碰头,但到了时间,她仍悠闲地躺在床上刷剧,丝毫没有要挪窝的意思。骆君稀板板正正坐在书桌前面写着不知什么报告,房间里只有他轻敲键盘的声音。
此时,郑伟的电话打来了,谢倏缓缓摘下耳机,打开免提。
“喂,孙小姐,你快到了吗?”
谢倏轻轻咳嗽了两声,装出虚弱的样子回道:“郑哥啊……我好像……发烧了,今天肯定是下不了床了,明天再看看吧。”
电话那头是长达五秒的沉默,然后,郑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啊,这样啊,那您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约。”
”哦,对了。” 就在谢倏预备挂断电话之际,郑伟叫住了她,“感冒这事可大可小,孙小姐你把房间号告诉我,我一会儿买些药让前台送过去,我们这边的特效药,很管用的。”
听到这话,骆君稀转过身来,对上她的眼神。
“啊,那太谢谢了,我们这次还真没带什么药。” 谢倏朝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对电话里说,“我们在1328房间。”
谢倏挂断电话,骆君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看,我就说你能想出办法。”
“本来他们应该是想让我再欠一些钱,好捞笔大的,但三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我如果一直不去赌,他们就会直接下手了吧?”
“嗯,剩下的问题就是,他们会忍到什么时候下手了。”
“你猜,今晚会不会?”
骆君稀摇摇头:“我不知道,碰碰运气吧。”
到了晚上“碰运气”的时间,谢倏却意识到了一件棘手的事。这件事是在她再一次见到顶着没干透的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骆君稀时意识到的。
他今天换了一件黑色T恤,宽肩细腰长腿,他真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她的私人相册里——她这样想着,眼睛却不敢再朝他看,而是再一次做贼似地溜进卫生间里去了。
她洗了人生中最长的一个澡,但终究还是要出来面对现实的,她坐在床的一角,有些尴尬地对靠在沙发上看书的骆君稀说:“那个……今天晚上,你睡沙发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我是说……万一他们……”
“嗯,你先睡吧,我知道了。” 他没抬头,语气相当平静。
谢倏不明白“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她小心翼翼地在大床的一边躺下,就这样无比尴尬地刷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机,终于听见骆君稀把书合上,站起身走路的动静。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他从另一边上了床。
他关掉了的灯,躺了下去。房间里一阵寂静。
僵持了几分钟,谢倏感觉脑子里崩着的一根弦断了,她忽然坐起来,拍了拍旁边的人说:“所以你真的知道吗?一会儿他们来了,我们就这样睡么?”
骆君稀的语气有些困惑:“不然呢?”
谢倏心一横,整个人往他面前一躺,严肃地说:“孙女士和章先生是很恩爱的夫妇,这点,你在资料里看到了吧?”
“看到了,所以呢?”
“所以是不是应该要演得真一点?”
黑暗中,谢倏仿佛看见骆君稀笑了一下,他伸出手,往前挪了挪,把她搂进怀里,轻声问:“这样可以吗?老婆?”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起伏之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尽管知道自己一整个晚上的行为都相当离谱,但此刻,她得到了一种罪恶的满足感——照片到底还是不如真人好。“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你先睡吧,撑不住了我叫你。” 他松开她,躺回另一边去了。
谢倏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是真的,关灯以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谢倏一觉睡到天亮——这一夜什么也没发生。她醒来的时候,骆君稀正在边上看昨天那本书。
“《蝇王》,这本书生词太多,故事也好残酷。” 谢倏歪着头看了一眼封面说。
“你看过原版?”
“嗯,有段时间无聊,学英语来着,看过不少书。” 谢倏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着他,“骆支队为什么想到读这本书?”
“我小姨的女儿在英国上高中,他们学校要求读这本书,她读不懂,我给她补习。” 骆君稀撇过头看着她,短袖睡衣里露出的胳膊上有一些深色的瘢痕,手腕处那条疤他知道来历,他的视线移到她的脚踝处,那里也有同样的瘢痕。
“骆支队可真是不容易,又要办案子,还要给小表妹补习功课。” 谢倏把头窝在被子里,又赖了一会儿床之后,冷不丁想起什么,“蹭”地坐了起来,“啊!你不是一晚上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