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说:“去吧,去吧,读书多,就是好。明德,找女朋友没有?”
明德说:“没有。我一个农村人,谁看的上?”
翠花说:“那你转一转,有看的上的,告诉姨妈,姨妈给你做媒。”
茂财笑着说:“翠花,别听明德的。他的眼界高着呢,你就别多事啦。”
明德看着茂财、翠花笑了笑,不说话,走了。
出了院门,习惯地朝河边走去。路上,有熟悉的村民跟明德打招呼:“德德,到姨娘家玩啊?”“德德,出息了,越来越帅气啦。”明德满脸微笑,一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路过春花门口,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大门敞开着,厅堂里空无一人。继续往前走,来到河边。踏上古老的石桥,站在石桥中间,扶着石刁的桥栏杆,俯身看着桥下。河水碧波荡漾,泛起层层涟漪;鱼虾追逐游戏,激起圈圈水花。河两边,或蹲、或坐着几十个洗衣服的女人。不知道是谁看见了明德,说:“那是那里来的帅哥?好像不是我们村的。”
大家纷纷抬起头,有认识的说:“那不是翠花的外甥德德吗。”又有人说:“听说,他在城里混的不错。”
明德被大家看的有点不自在,转身继续前行。远处的山脚下,十几个孩童在玩耍打闹,几条狗在追逐撕咬,还有黄牛、水牛在悠闲地吃草。农村人就这样一代、一代地活着,小时候,放牛、割猪草,拣猪屎牛粪。长大后,种田,聊天,娶妻生子,嫁夫持家。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直至老去。
看着率性逶迤的曲水流淌,栉比鳞次的水田旱地。想到草原上浩瀚湛蓝的苍穹,悠然飘逸的白云;光明磊落的日月,星光璀璨的银河;纵横无际的草原,人烟稀少的旷野。而这深山幽谷,日闪月烁;街狭巷窄,鸡鸣犬吠;屋高檐低,烟袅炊香;男来女往,摩肩接踵。感叹天地造化,奇妙绝伦;人与自然,皆由性生。
正在浮想联翩、傍若无人,信步缓行的明德,猛然听到嘻嘻哈哈的谈笑声。蓦然回头,已经走过了石桥,几个洗好衣服的女人,或提着篮筐,或端着木盆,与明德并肩前行。她们都不约而同地用眼睛瞟向明德。有认识的,用微笑和明德打着招呼。春花也在里面,微笑着朝明德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前行。
明德笑着说:“春花,洗衣服呢。”
春花还是微笑点点头,不说话。
明德看着腼腆的春花,调侃地说:“都快认不出来了,当年的村野山姑,现在成了窈窕淑女啦。有婆家吗?”
春花的脸,刷的一下通红。众人立刻起哄,这个说:“明德,来提亲啊。”那个说:“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是不是小时候,就私定终身啦。”
春花急了,脸上更红,说:“你们别乱说。明德,你什么时候来的?”
明德看着春花,一根又粗又长的马尾辫,从后面绕到前面;又从右边,走左边,回到后面。身材比泰盛高很多。鹅蛋形的脸庞,两只大大的黑眼珠,在眼眶中荡漾。说:“刚到,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随便走走。你现在怎么样?”
众人也不起哄啦,加快了脚步。春花也恢复了平静,莞尔一笑,说:“还能怎么样?。读完初中,就回家。这不,忙完家里的,就来洗衣服。现在,赶快回去,做晚饭。”
明德说:“你怎么不上高中呢?我记得你的成绩蛮好的。”
春花不高兴地说:“我妈说:女孩子,能认识几个字,能写会算,就可以啦。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明德说:“春草、春雨怎么样?”
春花说:“春草读高中,春雨读初中。”
明德说:“你妈真能干。你随你妈,聪明、勤快,还很漂亮。春花一笑百黛娇。”
春花笑着说:“人到了城里就是不一样。你现在走路是气宇昂轩,说话是文质彬彬。”
明德说:“我是笨鸟先飞,你是天生丽质,难怪泰盛喜欢上你。小时候,你总是骂他鼻涕王,不跟他玩。想不到,长大了,他竟然爱上了你。”
春花说:“你怎么知道?”
明德说:“你说是不是?”
春花说:“他跟我说啦,想和我好。我回去告诉我妈,我妈不同意。说:已经有人上门提亲了。还说:泰盛脾气暴躁,说话粗鲁,做事野蛮,叫我今后少搭理他。以免让人说闲话,戳脊梁骨。”
明德说:“你爸怎么说?”
春花说:“我爸说了句:泰盛胆子大,会赚钱。我妈说:胆大,就会冒险,不计后果。一下子,把我爸噎的不敢做声。果然,今年,就栽了个大跟头。所以,我现在很少跟他说话,免得他多想。我妈也让我转告他,让他死了这份心。我妈还说:对这样的人,就要说清楚。否则的话,就会给脸,不要脸,就会得寸进尺。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和我爸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你知道,在我们农村,大部分家庭,都是女人说一不二,我家也不例外。”
明德说:“你妈这么讨厌泰盛,你知道为什么吗?”
春花说:“我不知道。我猜想是上次打宝根的事,我妈念叨了好一阵,说下手太狠。并一再告诫我俩个弟弟,打架难免,适可而止,千万不要学泰盛。”
明德说:“我到那边看看,再见。”
春花也嫣然一笑,脸上通红,轻轻地说:“你慢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