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哈哈一笑:“那也是颗烫手芜菁,地界是陈氏的地界,麻烦就让陈氏去头疼吧!”
说着,他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曹昂没好气看他一眼,心想,你家里就有颗烫手芜菁,看你怎么解决!
……
……
张芙蕖素手支侧腮,懒懒躺在床榻。
“春华小主跟着小登徒子回来了,说说笑笑。”农庄内线传话道。
张芙蕖眼睛一亮:“春华果然不负我望,竟屈身折节,取得小登徒子信任!”
农庄内线欲言又止。
“怎么?”张芙蕖疑惑。
“看春华小主的样子,不像是虚与委蛇……”
张芙蕖眼中寒芒一闪,冷声道:“那是如何?”
农庄内线硬起头皮:“像是……像是动了真心而不自知……”
房间里静了下来。
张芙蕖搅动着衣角,沉吟良久,摇头道:“不会。春华是我自小养大的,意志坚定,一心复仇。况且她虽涉世不深,却很有智识,你莫要将她与等闲女子相比。”
她轻笑道:“春华自幼仰慕的都是名门高第的那些风流人物,曹氏阉宦之后,曹昂不过一登徒小丑,怎么可能?你莫要庸人自扰。”
农庄内线低头拜退。
张芙蕖眯了眯眼睛,喃喃自语:“春华自幼受我教导礼义廉耻、清流宦官之大分界,区区数日,怎么可能被那登徒子给骗了心肝?呵,真是笑话……”
……
……
张春华因为曹昂给自己换了新鞋,扭扭捏捏去道谢。结果又被曹昂一句“我不过是看你穿得寒酸,怕影响了我曹氏的风评”,弄得哭哭啼啼了半晌。
这次她进入曹氏别院,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相反地,曹操进入内院不久,他的夫人丁氏就带着冷冰冰的曹笏来迎接她,并各种关心寒暄。
曹夫人这一番关心,属实把坏胚曹昂在张春华幼小心灵留下的伤痛,给轻轻治愈了一番。
从丁氏卧房出来,张春华觉得一身轻松,于是去看望姑姑张芙蕖。
她一进入房间,就听张芙蕖说道:“春华,你回来得正好!侯玄已经下车就任许令,现如今我在曹氏备受禁锢,而你尚且自由,想尽一切办法挟持曹昂,让他放了我们的人。”
听到姑姑当头就是这么一番话,在外颠沛许久的张春华心口莫名一揪。
姑姑,一句关心都没有么?我是你养大的,你不担心我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可你总应该关心我有没有经历危险吧?
遗憾的是,张芙蕖没有。
直到现在,张春华才突然发现,自己在姑姑心里,或许真的只是一件用来杀人的工具……
“姑姑……”
“如何?”
“姑姑,曹氏,真的罪至于死吗?”
张芙蕖一愣,翻身下床,对张春华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阉宦之人,岂有无辜?”
张春华抬头,嘴角流出一滴血,眼角有泪,可她的眼神却极其坚定。
她就这样与愤怒的姑姑对视,忽然笑了:“可我看到的,却是清流奴役民人,苛待奴隶。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浑身伤病,却每天天不亮就被鞭子抽起来,披星戴月才在牛棚里睡下……”
“哪个清流?”从不发火的张芙蕖,这次怒到了极点。
张春华没有怕,她依然泪眼平静地看着姑姑:“汝南,汝阳,袁氏;颍川,许县,陈氏……”
“曹氏连匪寇流民都不放过,比他们恶劣百倍!”张芙蕖咬牙切齿。
张春华摇头:“可我看到的,无论流民与匪寇,曹昂都一视同仁。一起吃肉喝酒,一起睡觉聊天……他们确实也很辛苦,可他们的辛苦,在曹氏可以得到吃饱睡好的回报,而不是毒打与虐杀……”
张芙蕖看着情同女儿的侄女如此坚定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