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去哪收头发?收来的头发呢?
“这趟只是熟悉下路线,根本就没带东西。”
至于价格、发质、用途这些偏专业的问题,陈建南在小白楼厮磨了这么些天,心中早就有数,也不瞎编,有一说一。
如此三番五次的下来,陈建南也被折腾的口干舌燥,可也不敢讨杯水喝,身旁蹲着的那几位可是人人代伤,忍不住的哼哼。
万幸他路上又啃了一斤烙饼,这会还并不觉着怎么饿,可想起自己的说辞,也作出一副没吃东西的可怜模样来。
唯一难熬的反而是拴暖气片,也不知是谁“发明”出这种缺德带冒烟儿的损主意,蹲不能蹲、坐不能坐、站又站不起来,饶是陈建南的体魄,最后也觉着腰酸背痛直不起身来。
每每难熬不住时候,陈建南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初来五十年代时是怎么告诫自己的?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天,甚至刻意疏远了南锣那边的街坊,不就是生怕言行不一对不上铆,引人怀疑么?
结果上周末实验剧院郝编辑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干净,谁成想今天还整了个动静儿更大的!
师父、师叔此时得急成什么样子?万一要是担心自己摸黑出来寻找,遇见危险怎么办?
二八大杠被扣留、口卡和介绍信也被收走,或许明天就会有人找工作单位核实情况吧?
小白楼没有接电话线,顾文华上次提议拜访“童话爷爷”严文锦都得靠写信联系,电话该不会打到大栅栏儿街办吧?
想想自己师父的嘉奖状,再看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徒弟,街办的人会怎么传这件事情?
真够给自己师父丢份儿的!
胡思乱想着,身体里阵阵乏气上涌,陈建南胡乱盖着旧被和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间陈建南做个了梦,画面很朦胧,只感觉自己被人引进一处院落,屋瓦破损、墙砖漏风,窗楞纸斑斑点点、破败不堪,正房主位上摆着一尊神像,落满灰尘。
陈建南提着衣袖擦拭,可无论再怎么使劲,仍然是灰扑扑、雾蒙蒙的,心下惋惜,只得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神像披在肩上。
好一会儿,觉着发冷,有心想取回外套,结果却怎么也够不着...
正在他哆哆嗦嗦不由自主打摆子时,小腹部猛然升起一股灼热,热流涌动,霎时间雪霁天晴,竟又觉着燥了...
想用手去撩解前襟去去暑气,结果摸上去毛茸茸一片,等自己低头去看时,只见胸膛上全是黑乎乎的毛发,还在快速增长,越来越密、越来越多!
陈建南吓的一激灵,猛地从鼓楼一层的床铺上惊醒!
原本盖在身上的被褥,全被自己蹬到了地上,自己正一手撩解前襟,一手攥着个东西。看胸脯上,哪是什么黑色毛发啊!竟是一只足有搪瓷缸子大小的黑皮耗子!
那耗子本就被他突然攥住,四肢乱蹬,劲道极大,等陈建南下意识的一松手,往床铺下一钻,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建南本身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咂摸着这梦是不是另有深意?只记得梦中似曾感受到金丹躁动,心心念念时感应不得,结果梦里经历了一回,难不成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猛地想起刚刚那只黑皮耗子,陈建南惊的坐起身来!
要知道,四九城今年刚刚经历过一场“除四害”的浪潮,所谓四害:老鼠、麻雀、苍蝇、蚊子。
老鼠尾巴能换钱,一罐苍蝇换红花。那黑皮耗子摸起来溜光水滑的,个头那么大,显然不仅躲过了“除四害”,还吃的很不错,这是打哪个洞钻出来的耗子精?
谁知道它身上有没有带病菌?想想“前世”各种疫病科普视频,陈建南看着自己刚刚抓过黑皮耗子的右手,恨不得立马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烧喽!
陈建南越想越气,那么大个耗子,跑又能跑哪去?找!
顿时困意全消,打算好好“斗”一番那只黑皮耗子!
等陈建南一点一点的把床铺挪开,四下磨找了好一阵子,别说黑皮耗子了,就连耗子洞都没找到!
陈建南揉揉眼睛,该不会真是自己睡迷糊发癔症了?不可能啊,那么大个黑皮耗子,自己不应该看走眼。
想到这里,陈建南不死心的趴在地上重新翻找起来,许是因为光线太暗,这会儿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看自己笑话呢!
摸着摸着,耗子洞没找到,陈建南反而觉着有一块地砖极为松动,细一摸上去,指尖还能感受到湿润的泥土渣子,屈指轻轻敲了敲,还有空音儿!
转身在这间堆满杂物的小屋里找了半天,也没个趁手能撬开地砖的工具,实在没辙的陈建南干脆掰下来一根床腿!掂了掂重量,还蛮沉的!
用床腿敲了敲那块地砖,仍旧是一阵空响,得嘞,甭管是不是,先敲碎了再说!
“砰!”
地砖应声碎开,拨开碎块,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看着倒有几分耗子洞的意思...可自己弄开都费劲,何况是只耗子呢?奇怪...
等了一阵,见没有东西钻出来,陈建南仗着胆子趴下仔细观瞧,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伸手在洞口处感应了一下,隐约约似有风动。
犹豫再三,陈建南伸手进去一通乱摸,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深,或许另有拐弯处也不得而知。
还真让陈建南摸到个物件儿,长条形状,四角分明,摸上去似生铁一般,冰冷生硬。
不知是原本就这么放的,还是被那只黑皮耗子来回进出给挤到了死角,陈建南换了好几个角度,都没有办法把东西去取出来,一番折腾下来,反而把自己弄得一身汗。
正暗自苦恼,陈建南突然一拍自己额头,是不是傻!
明明有金丹空间,只要触碰到东西就可以收放自如...
等陈建南再次把手从这“耗子洞”里抽出来时,一方黝黑的长条匣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陈建南掌心。
还没打开,陈建南已然嘴角咧的收不住了,试问哪个男人年少时没有过“寻宝”的梦?
压抑着自己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的双手,抹去长条匣子上的尘土,借着月光依稀可见片片流云纹路雕刻其上,依照陈建南“前世”的古玩行经验,一时竟也没看出什么年代。
索性不再去想,纠结了半天找不到锁头,陈建南两膀较力,使足了气力——这才发现盒子是可以左右抽动的。
...
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卷牛皮纸,铺陈开来,凑到屋内明亮处仔细观瞧,陈建南倒吸一口冷气!什么叫因祸得福?!
只见卷右侧赫然写着——北顶娘娘庙地宫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