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初淡淡地伸出手,握住李文茂的手腕,向上一抬。
李文茂却是用力向下不肯起来。
李春初心里有些不耐烦起来,哪里来的这么多礼数规矩?他的本心是治病,又不是来比武较技的。
于是双手用力,一股暗劲勃发而出。
只见李文茂猝不及防,竟是被李春初将百十斤重的偌大身体仿佛一个轻飘飘的纸人一般抛将起来,落在床上。
却是连跪下的姿势都没丝毫变化。
李文茂也是吃了一惊。
他不但是粤剧有名的武角,而且自小因为唱戏,练得一身好拳棒,等闲几十个人都近不得身,又投了天地会洪门,凭借满身武功和唱大戏巡游各地打探消息,已经是广东天地会中的武力担当——“红棍”了。
但在李春初面前却是如壮汉戏婴儿一般,随手便被抛飞了出去,半点都反抗不得。
李文茂转念一想,人家可是高功法师,法力无边,对付自己这等凡人可不是随手的事情,便是那些妖魔鬼怪,法师都能捉得了,何况是凡人?
毕竟是李文茂武功并没有到达化境,也未曾遇到过超越化劲,直趋抱丹的大高手,自然分别不出化劲宗师,抱丹境界和仙法神术的区别。
李春初捋了捋胡子,道:“都老实坐下。李文茂,你过来让我把一把脉象。”
李文茂老老实实走过来,坐在一个圆凳上,递出自己的左手。
李春初三指搭住他的脉门,脉象如水飘木,举之有余,按之不足,浮数之脉,果然是风热,蛇酒的原因啊!
“伸出舌头来!”
嗯,舌苔白中带黄。
李春初放开他的手腕,道:“拿纸笔来,去抓药!要快。”
那本在地上跪着的带路汉子听得大喜过望,立刻爬起来去外面拿纸笔。
李春初温言道:“李文茂,你不必担心,这副药喝下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去上台唱戏。”
“是!多谢仙长!”李文茂有些拘谨地坐在那里说。
掌柜在一旁,已是满身上下翻找银钱。好一会,才从身上找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出来,放在桌子上。
“小号误卖了酒给李老板,这是小人的一番心意,且用来给李老板将养一下身子使用。”掌柜陪着笑说。
二十两银子,看起来少,其实以广州的物价而言,二十两银子,可是足足能买二千斤白面了,大清七品官半年上下的俸禄。
这下李文茂坐不住了,忙站起身道:“用不了用不了,掌柜给得太多了!”
李春初笑道:“算了。掌柜你的酒庄挣钱也不容易,便算了吧!待会你把买药的钱付了就好了。”
掌柜听得如此说,便有些忸怩地将银票收了回去。等带路汉子捧着纸笔砚台进来,李春初拿起毛笔写道:当归、生地、防风、蝉蜕、知母、苦参、胡麻仁、荆芥、苍术、牛蒡子、石膏各一钱?;甘草、木通各五分。水二盅,煎至八分,食远服。
交给那带路汉子去抓药。
李春初笑道:“贫道从未见过广东的锣鼓大戏是何等样,不若今夜也让贫道开开眼?”
李文茂道:“正该感谢仙长治病救人之恩,又不敢拿银钱俗物来玷污仙长的清修,仙长想看戏,那是再好不过,文茂今晚尽力奉承,必让仙长看得过瘾。不过这锣鼓大戏却是我广东的大戏,唱念俱是用粤语,只怕仙长听不明白。”
李春初大笑道:“广州本地粤语,贫道的确听得半懂不懂。不如这样,掌柜卖的蛇酒本是好东西,只是与你体质有些冲撞不合,不是他的过错。就请掌柜在我身边一起看戏,也好为我解说一二。如何?”
“掌柜仁义,便劳烦掌柜陪仙长看我凤凰仪的一场戏!”李文茂很是豪爽。
大家客套了一番,不多时,就有人煎好药送了过来。
李文茂看着黑黢黢的药汁,咬咬牙,捏着鼻子,大口大口地喝了个干净。
李春初道:“李老板,你穿上衣服,一会儿你身上便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