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赛一次也是赛,赛多一次又如何?
李春初和麦七、张贵登上了龙舟在龙舟中间坐下。但见得坐在船头的那个满面黧黑的鼓手,抄起鼓槌,大喊一声“嘿——”
只见那些桨手将手中的木船桨都齐齐伸入水中,同时口中也大喝一声:“哈——”
“嘭——”鼓槌重重地击打在牛皮大鼓的鼓面上。
什么是战鼓,这就是战鼓!
这就是一场勇往直前,绝不回头的战斗!
这就是一次与时间赛跑的战斗,与天地争命的战斗!
虽然这些汉子们并不知道,但他们也能够明白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送人,极端重要赛事,与天斗与水斗与人斗,与这个世界斗的比赛!
是的,我哋係最叻嘅!
随着声声鼓声响彻河道,陈开在岸上看见,那条龙舟就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划破沉绿的水面,在水上破浪而驰,溅起雪白的浪花,仿佛是冲破天地枷锁的一条真龙,嘶吼着朝自己的命运发出挑战!
李春初听着富有节奏,激昂天地的鼓声,全身的热血都禁不住沸腾了起来。
只见那桨手们喊着整齐划一的号子声,手臂上青筋暴起,每一下动作都整齐得宛如一个人一样,头上热气蒸腾,被风吹着朝后飞去,似乎是龙身上腾起的云雾一般。
龙舟渐渐离开了迳口河,进入了弯弯曲曲的河道之中,而这些汉子们都不知疲倦地奋力划动着船桨,口中喊着号子,并不稍稍停下。
这些人从小都在广州府内长大,对河道简直比自己手上的掌纹还要熟悉。
遇到前面有转弯甚至非常难通过的水域都是奋力冲了过去,那些急转弯处,就会有一个汉子走到船头,奋力扳动那龙头,将龙舟朝一个方向压过去,就仿佛是现代汽车比赛中的“漂移”一样一个漂亮的甩尾就轻轻巧巧地从那极窄的急转弯河涌里冲了过去,速度毫不减低。
这就是广州府十四县里有名的“龙舟漂移竞速”。
这些汉子纯熟得就像在家里跟孩子做游戏一样。
李春初甚至连身上的道袍都没有被水花溅湿!
这条龙舟飞快地前行着,眼看就要进入西关水道了。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条大船,原来是厘卡的收税船横在水道上,上面的几个税丁,在那里高声喊着什么,看样子是要龙舟停下来接受检查。
李春初心急如焚,怎可能因为这些税丁而停下来,猛然纵身跃起,足尖在龙头上一点,整个人就如飞鸟一样凌空而起,轻飘飘掠过三丈远近的水面,一下就落在那税丁的船上。
“呯”地一声,就像一块石头坠下,压得那厘卡船就朝下一坠。李春初刚一落足,上去就如蝴蝶穿花一般快步而过,那七八个税丁,甚至连人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就被一股骇人至极的力量给远远地抛进了水中,水性差点的都咕噜咕噜喝了好大一口河水。
那龙舟也是毫不减速,冲撞在那厘卡船上,撞的那些小船朝旁边飘开过去。
李春初把那些税丁扔了出去之后,在龙舟通过的刹那间,便飞身一纵稳稳地落入了龙舟上为他留下的空位上。
那些龙舟上的桨手都露出了惊喜和骇然的神色,但这些龙舟桨手也自了得,虽然口中都狂呼着:“道爷猴塞雷——”但手中的船桨却是依然整齐划一地一下一下丝毫不停手地划动着。
不愧是夺标的龙舟队,仅仅是半个时辰上下,就将李春初送到了码头。
李春初站起身来,冲龙舟队一抱拳道:“贫道,多谢各位兄弟助我!”然后将袖子里的一叠银票塞到麦七的手里道:“给兄弟们喝茶的!”说完从龙舟上直接就跃起落在了码头上。
还不待麦七说什么,身影已是消失在码头堆着的货物中间了。
按察使司衙门守门的几个门丁衙役看见一个身穿短衣,背着两把剑的年轻人正快步从街道那一头走来,看起来也就是一步一步走着,却是快得惊人。
还没有回过神来那个年青人已经到了门口。
但见那个年青人留着一头像和尚一样短短的头发,面色微微有些涨红,但在这大夏天里脸上却没有一丝汗滴。
他穿着的是一身白色的麻衣短打,腰里用一条蓝色的丝绦系着,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裹。看上去面白唇红,倒似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仔。只是这身穿着有些不伦不类。
这些门丁心里都有些奇怪,正待上去盘问,却是这些门丁没有看见着年轻人眼中冰冷的杀气。
这年轻人自然是李春初的本相。他一路过来,自然是将身上的道袍除下,换上谁也不认识的真相出来。
这次他绝不手下容情了。
他甚至开始痛恨自己太老江湖了,太相信洪顺堂这些人了。
如果,
没有如果了!
李春初心里一片冰冷的杀意。
他拔剑,从身后拔出第一把剑。
剑制造得算不上多么精良,只是很锋利,很趁手,用来杀人绝对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