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可真是碰上硬茬了,也好,反正这日子也没什么盼头,这条命就和你这狗官拼了!”
看着信步上前的吕不疑,贼人头领清楚地感觉到了登峰境高手带来的威压,这名军官高出自己一个境界,这一次,是他惹错了人。
然而即便如此,贼人头领脸上却没有半分惧意,反倒是露出了视死如归的冷笑。
只见贼头双手握刀,将刀平举,一出手便是毫无保留,把那刀尖像枪一般朝吕不疑刺来,可惜吕不疑早已看出此招端倪,作势要用剑荡开刀身,贼头果然迅速变招,在两般兵器相碰前沉刀向右,调转刀刃,逆挑而来。
招虽狠辣,但终究只有纯青境功力,在吕不疑眼中,称不上是个威胁,而他变招更是只会比对手更快,在贼头长刀尚未挑出之前,吕不疑便已横剑压下,将那刀身死死压在地上,而后再欺身向前,肩头狠靠,贼头当即被撞退数步,兵器脱手。
严格来说,这连一剑都不算,而且吕不疑并非以功力碾压,纯粹靠技巧取胜,否则那贼头该是倒地不起了。
“风紧,扯呼!”
拉开距离,贼头不顾胸口翻涌剧痛,转身招呼一众喽啰向林中逃窜而去。
“吕兄弟,这班贼人冲撞了公公,不可放过,务必赶尽杀绝!”
见贼人被自己部下杀败,于敬郭得意地在后面大声嚷嚷,而后又谄媚地向轿中拱手道,
“公公,大军可继续前行,那小子办妥了自会追上来。”
轿中传来赵公公淡淡的一声“嗯”,林锋虽然面上无光,但也只能下令禁军继续前行,林益并张猛的随军家仆,自去收拾主人遗体运回家中,至于吕不疑,乐得不与大军同行,在于敬郭下令的第一时间便追进了林中,绝不给他收回成命的机会。
正如赵公公所料,林中果然有几处陷阱,可惜设置得甚为粗糙,但凡有些江湖经验,也不至于中招,即便踩上陷阱,这些普通的铁石绳木杀伤力有限,很难对吕不疑这级数的高手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担着赢虎臣会不会杀自己的心,吕不疑昨夜几乎没有入眠,眼下他并不急于追上贼人,在林中散了会儿步,才沿着贼人们留下的痕迹走上一条进山的小路。
这条小路本就是勉开出,平素又无人维护,乱草丛生,吕不疑施展轻功纵跳而上,沿途超过了好几名脚程慢的喽啰,那些人看到吕不疑追来,大多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两个脑筋灵活的立即掉头下山,却是因为恐惧腿软,失足滚下山去。
到了高处一片平地,贼人聚哮的“山寨”显露眼前——一座残破寺院,大门匾额上的字已然被风雨消磨得看不清楚,院墙倒了三五处,被贼人用木栅填补,吕不疑悄悄攀上墙头,院内众贼已经收拾好了并不怎么多的细软准备跑路。
“大哥,你说官军都是酒囊饭袋,吓唬一下便会破财消灾,我等这才同你落草,早被保甲销了户籍,如今却要跑哪里去?
“哼,事到如今,怨我有什么用,你们本就地无半亩、光棍一条,尤其是你赵六,还欠着张地主家一屁股饥荒,要不是这半年跟老子落草,你早就被张地主活剥喽!”
这般贼人,本也没什么志向,落草为寇,不过为了三餐,平日里打劫过路客商,也是威胁恐吓的多,真刀真枪的少,如今性命堪忧,都没了主意,只有一个叫王二的素来多话,领着几个年轻的贼匪向首领讨要说法,贼人首领无可奈何,他亦明白这班人庄稼汉出身,摇旗鼓噪还行,真打起来全无半点用处,也怨不得他们。
“尔等若无处可去,我倒有个好去处可以引荐,”
看到此处,吕不疑翻身跃进院内,威势逼人,吓得一众贼匪面无人色、抖似筛糠,王二更是吓尿了裤子,唯有那人头领还能稳稳站立,
“我送你们都去地府报道如何?”
“狗官,刚才故意不下杀手,原来是为了找来这里,”见了吕不疑,贼人头领虽是自知不是对手,但还是向前走了几步,将那帮没甚用的手下护在了身后,两手一摊道,“想起脏的话,那可要让你失望了!”
老练官差缉盗,通常放长线钓大鱼,绝不会在途中赶尽杀绝,必寻到贼人巢穴,起出赃物,上下分肥,这活儿吕不疑刚进天命司的时候也常干,不过今天看般盗匪的穷酸样子,加一块怕是也凑不齐二两银子。
“剿匪灭盗这活儿,本不是我的职责,是你自己不长眼,竟敢来打劫官军,到了阴曹地府,需怪我不得,”
吕不疑指了指被那贼头脱去,胡乱堆在一旁的盔甲道,
“想把盔甲穿上的话,请便。”
方才长刀失落,此时贼头换了一柄腰刀在手,不过他并没有去穿盔甲,更没有没有摆起架势,反倒是把刀一扔,横着脑袋拍了拍脖子道:
“着不着甲,我都不是你的对手,要杀便杀,我是贼首,合当死罪,但这些人都是被我强逼落草,乃是从犯,按照大秦律法,罪不至死,你不可知法犯法!”
“这……我自有数,不必你多言,”
吕不疑不是很肯定的应了一句,他毕竟是个武人,《大秦军法》、《天命司律》他还能说上一二,至于这贼头说的是否准确,他可就不知道了,
“你倒是有几分义气,既知法度,为何做贼?”
“你们这些狗官横征暴敛,逼得我等百姓没有活路,还敢大言不惭,问我为何做贼?”
贼人首领毫无惭愧之色,反倒眼神犀利地看向吕不疑,仿佛眼前这名官员,就代表了整个大秦王朝,只恨不能杀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