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饭菜还吃得惯吗?”
“我对饮食倒也没甚追求,倒是你等门内弟子,日常也是这等伙食?”
正当吕不疑在绮水河边大啖烙饼卷牛肉时,张奇却是身在补天教总坛之中,与一众善男信女共同享用晚饭。
席地正坐,张奇面前小桌,摆着个木质食盒,未上油漆,只是原本木色。
其中四个格子,分别是木耳、笋干、芜菁、蕨菜,全部煮熟而已,并无任何调味,另有黄澄澄的一碗蒸粟饭,只脱粒了一回,极其粗糙难咽。
每人面前食盒,都是这般饭菜,那些善男信女,人人安静进食,不出半点声音,张奇受之影响,也变得小心翼翼,把那食之无味的饭菜轻轻送入口中,不敢多嚼便咽下肚去。
腹内稍稍有些感觉,食盒便已空了,放下空碗,童离前来帮他撤下餐具,两人虽无前缘,然张奇可以想象得到,童离原本在家中是何等锦衣玉食,这般粗茶淡饭她又能受得了。
“这般菜蔬,已是照顾你等外人,门内弟子通常只有一碗粟饭,进食于我等,只是生存的必要手段,并非追求口腹之欲。”
童离淡然答道,看来觉得这样待遇是理所应当,一时间张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端着餐具而去的背影。
今日在补天教总坛游览,张奇便发觉这里的一切都事物,都在他的认知之外。
初入庙门,先得将兵器寄下,这倒是合情合理,张奇照办,而后才跟着知客弟子入正殿参拜女娲娘娘圣象。
这座庙宇虽然建得宏大,却完全只是宏大而已,从屋顶到地板,几乎全是白色,只有必要的应用器物,没有任何装饰。
而除了引导信众参拜的知客弟子,其他所有人都在劳动,反复打扫着在张奇看来已是一尘不染的门窗地面。
参礼完了,又有一名年纪稍长的妇人,应是门派中地位较高的弟子,在讲堂中给众人说道,只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江湖名利、人间富贵,皆是过眼云烟,唯有平平淡淡,方可返璞归真,领悟人生真谛。
众人听了,无不做开悟状,唯有张奇觉得多处说得不妥,只是无心与她辩论。
过了晌午,张奇腹中饥饿,问那知客可有饭食,没想到这补天教只有早晚两餐,下午无事,那些香客也同去做活,张奇不动,也没人管他,自觉无趣,也拿个扫把去扫那庭院。
不知时间是如何过去,反正终于到了用晚饭的时间,看到那些食物,张奇心中第一时间倒是没有任何不快,反倒是满怀期待地各捡了几块尝尝,明明寡淡无味,却是让人感到莫名的满足,而在用餐之时,他才再次见到了童离。
待众人用餐完毕,另有一名补天教弟子进了饭堂,引着信众鱼贯而去,张奇正不知是走是留,便跟在队伍之中,穿过庭院,竟是来到一处极大的露天浴池,那名弟子站定,对众人说道:
“今夜在此留宿,按教门规矩,还请各位教友沐浴更衣。”
折腾一天,洗个澡也好,张奇左看右看,却是不见更衣之所,而身边众人,无论男女,却是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宽衣解带。
“师兄,为何不动?”
张奇犹豫时,那名补天教弟子走到跟前,身上已是未有片缕,正值青春年少,胴体张力非凡,张奇正是冲动之年,哪能视若无睹,只得撇过脸去,那弟子竟是直接上手解开张奇腰带,平静说道,
“心存欲念,眼中自然满是淫邪,心无杂念,又何妨些俗世囊入眼,师兄不敢看我,是否心中还有污浊?”
张奇不敢乱动,只得由着她将自己衣衫除去,在脑中不断演练心意神诀,直到走入浴池中,冷水一激,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洗去身上污秽,从浴池出来,众人放在那的衣物,不论是绫罗还是棉麻,都已被换成一件白色棉布单衣、一根系腰麻绳,此时张奇已是见怪不怪,自将那衣袍穿上,束好麻绳。
沐浴完毕,再无安排,便是就寝时间,弟子将众人带到了客房,里面是是两排石砌的通铺,铺上没有枕头,只有一张草垫、一条薄被,又是不分男女,挨个躺下。
张奇跟在最后,轮到他时,这间的铺位却是正好满了。
“师兄,这一间满了,请到隔壁。”
还是刚才那名弟子,如今也穿着同样的单衣,隐现起伏,比起毫无遮拦,更是让张奇心神不宁。
那人将张奇带到别处,却是单独一间,里面虽也简朴,但床铺和桌椅板凳总还是有,跟刚才那间一比,竟然让张奇感到有些奢侈。
“他人皆是通铺,我却享有单间,未免有些不公,不如我回去那边,一块挤挤。”
张奇此时,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些负罪感,也不讲什么男女之大防,便要推辞这单间的待遇。
“师兄,有欲念,方才觉得不公,无欲无求,石榻与龙床又有何分别?”
那弟子如此说,张奇想想也有道理,便无复言,准备安心在此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