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来，叶特关照别人的时候多，被关照的时候少。老叶的“爸爸”属性，让他很不自在。

老叶匆匆进卧室，又匆匆出来，将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片放餐桌上，叹息说：“这张卡，方便航海临时开的，没在财产遗嘱中。我死了，便宜银行。里面大概有一百多万刀，加上船上的现金，够你恢复自由身了。不过，千万记住，三年内不要和亲友联系，更不要回国。黑白两道对你的追杀、追捕，估计五年后才会放松。”

“咳咳……”

叶特一扫光了，牛奶喝进鼻子。何去何从，他多少有心理准备。当时一个人对付十几个执枪混混，又要保护不省心的雇主。夺下一支枪，几乎枪枪暴头。逃脱后，他知道自己除了亡命天涯，别无选择。

呛咳几声，摆出无赖笑脸说：“谢谢，那句话咋讲？哦，人之将死，那啥也善……便宜谁也不能便宜银行。呵呵，靠岸才有用。”

对钱，他不是特别看重。从小家里算富足，在部队苦是苦，待遇顶级。留学后的雇主，又和他臭味相投，吃、住、行、玩乐全包干。单是每年的NBA季票和季后赛、总决赛门票，就不下十万美元。因此，为雇主擦屁股闯大祸，并不怎么后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悲啊！”老叶一字一句念诵，负手而立。

声音落下，舱室里一片静默。导航警报不合时宜响起，意味着航线前方三十海里有障碍物或船只。

老叶动作敏捷，一个箭步奔向驾驶台。左看右看好一会儿，又冲出甲板外。

“不会是暗礁吧？”叶特心存侥幸。雷达显示前方有物体，显示不出那是什么？

老叶否定道：“暗礁不会有规律的排列。而且，移动物体不少。”提拎望远镜出舱。

“唉！”

站到雷达前，叶特重重叹息。眼盯显示屏说：“不用看，这么多船停下，一定是海岸警卫队搜查了。”该来的躲不过，真要面对，双手不由自主发抖。

人眼平视海面，顶多看得见五、六公里外的物体。借助望远镜，视野延伸十几公里而已。哪怕站在几十米高的大船瞭望台上，地球曲线的缘故，同样看不到三十海里外的船只。一海里大约等于一点八五公里，三十海里有五十多公里之遥。

老叶没有看海面，而是看天。站外甲板举望远镜向上，东西南北四个角度看了好几分钟，进舱轻松地笑道：“不是搜查，如果拦截搜查这么多条船，天上少不了海岸警卫队的直升机。你看，天上一只鸟都没有。”

“海难救助？”叶特不解地敲显示屏。

“也不是！”

老叶甩手否定说：“这一带海域不在航线上，很少有船只出没。即使是海难救助，不可能出现这么多船。”说着，老神在在摸一根雪茄裁头。

海上航线和陆上道路相似，走船多的是大路，走船少的是小路，没船走的是野路。前两者是习惯上讲的海上航线，逃亡自然选择野路。而喜欢走野路的船队，什么来头不难猜。

“海盗？哦，走私团伙？”叶特有点急了。

“嗯，走私团伙八.九不离十。”

老叶点燃雪茄了，手指雷达说：“有的停，有的动，应该在转运货物。”

如果是走私犯团伙，少得了武装警卫？叶特皱眉说：“我们绕过去好了。”

“不妥。”老叶摇头，“人家的雷达比我们先进，早看见我们。如果现在改变航向，意味着我们有敌意，这是海上规矩，容易造成误会。再说，那些五、六十节高速的武装快艇，这么点距离，我们根本逃不掉。原路闯过去，反而安全。走私转运是船与船交换货柜、货物，人家不怕你看到，你也看不出什么，跟港口转运没两样。”

叶特被说服了。暗自庆幸，“扣扳机交易”赚到了。一人独行的话，没给海岸警卫队逮住，也可能被走私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