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撮毛看到叶秋白看着的方向,嘿嘿笑道:“叶长官,我看您和李长官天天守着这条街,安全那铁定是没问题的,不过怎么没见着李长官呐?”
“那儿.....”叶秋白仰头又喝下一口,朝着斜街一指。
一撮毛露出心领神会的神色,笑道:“要说我最佩服叶长官的,那就是您那坐怀不乱的定力了,能在这斜街当警察又这么洁身自好的,我一撮毛就服您一人!”
叶秋白夹了一块羊肉丝抛入口中,毫不为意地说道:“不算啥!这要是以往在北方我逛过的窑子,那可是广梁大院,有好几进的门厅!俗话说,天棚底下石榴树,影壁前头养鱼缸,油漆粉刷,一尘不染,有时走错路的,还以为进了大宅门,哪像这里这么招摇,连名字都挂了出来.....”
“真是世风日下。”叶秋白摇了摇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尤唱后庭花,他收回目光。打开怀表看了看,离任务开始还剩下二十分钟,看来这里也蹦不出什么屁了。
“那是,那是!”一撮毛笑嘻嘻地给叶秋白又添了一杯,两个人手头上又走了一个,酒兴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一撮毛知道,叶秋白应该又要开始吹嘘当年那倚红偎翠的光辉事迹了,他心里很疑惑,像叶秋白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只当一个警察,不过爱喝酒的往往爱吹牛,只怕也当不得真。
叶秋白打了个酒嗝,习惯性地扫了一眼街面,不过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刹那,心头忽然一跳,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看了看四周,又是一切如常。
“奇怪,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我这怎么两只一起跳了?”叶秋白这时感觉更不对劲了。
他开始环顾起四周,在羊头肉摊子的对面,是一间名叫西春发的杂货铺,这间铺子他很熟悉,掌柜的姓马,是个心思玲珑的东北人,平日里没少给自己孝敬,这会儿正开始往铺子里面搬货架,显然开始打烊。
在杂货铺的门前,是一个流动的柿子摊,摊主是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妇女,穿着件淡青色的棉袄,下面系着一条青群。这个女人叶秋白并不陌生,两个月前就开始来卖柿子,现在开始卖柿饼,身份证明还是自己给开的,并没有问题......
卖冰糖葫芦的是一个罗圈腿的老头,拐拉拐拉地在街面上走来走去。因为腿的关系,整个人显得特别矮,头也不大,眉毛比胡子还长,这个人叶秋白并没有见过,应该是附近的街区游荡过来的小贩,毕竟北海市太大了,他不可能认全每一个人,特别是这种流动的商贩。
卖栆的是个身体瘦弱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宽大的棉袍,两只手被长长的袖管遮盖住了,一个瘦小的头在宽大的棉袍上左右摆动,在叶秋白看来这种动作很像傀儡戏中的木偶。
在不远处的街角,一辆黑色的小车正安静地停在那儿,叶秋白眯着眼看了看,车是半小时前开到这儿来的,开车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年龄三十岁上下,穿着优雅的便装,但在叶秋白看来,这人显然不是RB人,就是亲日派系中的一员,因为除了他们,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开着车子到处招摇。
......
街面上的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正常,一付标准的夜幕下斜街景象,叶秋白摇了摇头,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似乎更加强烈了,这斜街上的窑子档次并没有达到那种可以吸引亲日派“社会精英”的层次,自己看来是不能能悠闲地吃完这盘爆炒羊耳朵,再喝一杯睡前的白干儿。
他一面和一撮毛唠着嗑,一面仔细分析着,酒精的作用下他进入了一种半醉半醒的状态,但是心里反而更加的清晰。
刚刚走过摊子旁的行人一共有53个人,其中女人15人,小孩6人,黄包车8 辆,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
叶秋白在心里默默地揣摩着这种感觉,当铜盘里的羊耳朵所剩无几的时候,他终于弄清楚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街面上的几个摊贩,实在是太过于懒惰了,就在离这儿几步之遥的斜街里面,人流量明显比这儿高上了不少,但是他们偏偏只在固定的一个地方吆喝着!
但是这么冷的天出来摆摊儿,不为赚钱,难道是来看风景?
而那从车里下来的男人,他的行为举止中无不透露着警觉和机敏!
这些人并不简单!不过就在他将目光第二次投向街上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斜街深处爆发开来,叶秋白似乎感觉到地上的灰尘都随着这爆炸声开始向上漂浮。
巨响过后,街上突然就陷入了安静之中,这种突然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所有人都僵在了当场,无论是几个行迹可疑的摊主,还是斜街上蹲点的警察。
叶秋白似乎听到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