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大哥眼下就要过年了,你带着牛敢再去主簿那里领些赏钱吧,我与黑白有话要说!”
兄弟,大哥?听闻曹彪和季同之间的对话黑白是有些震惊,没想到二人之间竟然还有这种关系,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就释然了,曹彪身后经常跟着的也就那三四个人,如果季同与曹彪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就凭季同那性子真的没什么机会跟在曹彪身边。
“黑白,筑基初期,半年前突然出现在歇风镇,疑是翻越南莽群山至此,机缘巧合之下借宿在牛敢家中,同牛敢一起下地一起上工。一人对战余淼李玉周显三人,完胜,后对战刘泉,一举击溃,本官说的可对?”曹彪板着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白,好似一旦发现黑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会果断出手将其擒拿一般。
“总兵大人明鉴,确实如此,小子自幼随师尊居于茫茫大山之中,后师尊驾鹤西去,小子谨遵师尊教诲北上历练到镇子上也不过半年。小子所言句句属实,不敢丝毫欺瞒大人!”曹彪是否结丹黑白不清楚,但筑基后期甚至是圆满修为总是有的,通常来说他还是有那么一丝机会在曹彪手上逃出生天,但是双方没交过手黑白心里也没什么把握。
“别那么拘谨嘛,若你身份有问题,早就被拿下了,不然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站在本官面前吗?”曹彪当然暗中调查过黑白,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突然的出现而且还有筑基修为,怎能视而不见!
“海族参战之事已经不再是秘密,只是还没昭告天下而已,眼下大周正值用人之际,有没有考虑过北上从军?大好儿郎不去建功立业,窝在本官这一亩三分地里算什么事!”
十五六岁的筑基修士简直是一块璞玉,未来大有可为,自从知晓黑白身世清白之后,曹彪就感觉自己捡到宝了,想当年他是也在北方杀过妖族的,若是当年他能有黑白这份天资绝对不会沦落至此。因此曹彪不由得生了爱才之心,珠玉蒙尘这是他绝对不希望看到的。
“你若是北上从军,本官亲自给你写路引,本官还有不少的袍泽直到现在还在军中,不管是入了他们谁的麾下都能得到重用,不用几年就能捞个百夫长当当,若是顺遂的话未来为大周牧守一方也并非不可能!北上的盘缠本官也给你包了,怎么样?”
说罢曹彪不由得想起年轻那会儿,那时候的他不惧生死敢打刚冲,数次杀得妖族落荒而逃,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伤了根基,又待了几年只好无奈退了下来。
“小子当初也没打算在这此久居,只是没曾想在这遇到了大牛,因此一时间无法离去,待小子安顿好他们祖孙俩再北上也不迟!”
不知怎地,像大牛这样的人活的总是比较难,他自问有些能力自然是不会放任大牛不管,好人就该过得舒服一点!
“其实本官以前也跟牛敢差不多,不然非亲非故的也不会把他叫来上工,本想着时间长了他能跟周围的人学着圆滑,可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憨,也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说他有赤子之心!后来就算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也不改往常,本官也就不去管了。”
曹彪的语气里说不出是惆怅还是感叹,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有他在暗中护持着但凡大牛敢出手反击也绝不会如现在这般。
黑白听了同样唏嘘不已,因缘际会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想要把握住绝非易事。
一样米养百样人,曹彪能为大牛做这些已经难能可贵了,大牛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内心感动的无言以赴,因此黑白亦是对曹彪心怀感激,像曹彪这种能关注到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大牛的父母官可不多了,只是他能做的势必要曹彪多上许多,曹彪是镇子上护着数万百姓的父母官,而自己就只需住大牛一家!
“既然如此也不急于一时,你先回去吧!”曹彪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十五六岁的筑基修士眼高于顶,自己这半个结丹真的不算什么,黑白的表现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目送着黑白离去,“大哥,你看他俩像不像以前的我们?”
季同望着“勾肩搭背”的两人内心颇有感慨:“像,很像!”那一年我们还很年轻,天真的以为整个世界都是属于自己的。
“大哥,咱们喝酒去,嫂子那边我替你告假!”
……
“哥,主簿又给了俺二两银子哩,俺不要,季大叔说俺的工钱算错了,这是补给俺的,季大叔肯定不会骗俺,俺就收下了!”大牛将刚到手的银子递给黑白,偏着头想从黑白这里找到答案。
“那肯定是算错了,咱们那么多人算账主簿就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肯定会出岔子,你别多想了!”大牛觉得黑白说的有道理也就彻地放心了。
大周朝廷规定匠人每天所得酬劳应由对应管事当日理清,待后统一发放,不得拖欠!压根不会出现算错的情况,这点大牛当然是不知道的。
“哥,咱俩去抓药吧,过年的时候药铺也不开张,现在不抓药俺怕到时候奶奶没药吃!”
“走,抓药要紧!”
大牛带着黑白七扭八拐的穿过一个个巷子来到一家老旧的药铺前,药铺门口挂了个破破烂烂的葫芦,一看就知道是家有年头的铺子了,也不知道大牛当初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药铺的主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留着长长的胡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听大牛说老人姓于,不过大牛说不清楚是哪个于,于老头比大牛奶奶年纪还要大不少,可如果不看头发和胡须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爷爷俺来抓药,爷爷!俺来抓药啦!”
后一句大牛差不多是喊出来的,吓的身边黑白一哆嗦,他完全没想到大牛会来这么一出!
“叫魂呢叫!我是有点耳背,不是聋!”于老头从摇椅上坐起来也学着大牛的嚷嚷了两句,不急不慢的伸了伸懒腰。
不愧是个大夫,这嗓门,这身子骨……黑白心里由衷的感叹!
于老头轻车熟路的去给大牛抓药,显然也没有把大牛当外人,径直的哥俩晾在外面。抓药次数多了,一来二去的于老头早就把大牛的情况打听清楚了。
“牛小子,以前这药六钱银子四包,今天你给八钱银子,我给你换一味药材,虽说不敢保证药到病除但指定要比以前的药好不少,怎么样?”于老头边抓药边说道,学徒才用秤幺,老头子直接上手!
大牛听完就犹豫了,自己的工钱抓完药再给奶奶置办件过冬的衣裳剩下的也没多少了,但是一听于老头的话他又很是心动。
即使现在的大牛背对着自己,黑白依旧能够一眼看穿大牛的心思。于是乎黑白走上前,干净利落的掏出八钱银子放在柜台上。
“老爷子,您受累!”
于老头打量了一眼黑白,从面前的柜子里拿出一块红布,严严实实的不知道裹着什么,待到红布完全打开才发现是跟人参。黑白在山里的时候当然也吃过人参,只不过没吃过这么大的,看个头,估摸着少说也有七八十年的火候了,一般的药铺里根本不会有这种东西,比之当做药材出售给病患将其卖给员外老爷们只会赚上更多!
老人不知从哪儿拿起一把剪刀,剪下两根参须,包了包一并交给了大牛。大牛好不推辞半推半就的收下,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看起来好像跟萝卜差不多的东西能值几个钱?
“大牛,跪下,给老爷子磕个头。”
闻言大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一想老人一直都对自己很照顾,没发工钱的时候甚至都可以赊账,恭恭敬敬的给老于头磕了三个响头。
“滚滚滚,别耽误我老头子打瞌睡!”老人重新躺到了摇椅上,不耐烦的挥手道。
告别了于老头,黑白拉着大牛要给他做件冬衣,自从大牛说想给奶奶做件衣裳的时候他便在上街之时四处打量哪有裁缝铺了,为的就是以防日后有钱的时候想置办东西大牛不肯带自己去。
看着被裁缝量尺寸瘙痒难忍的大牛黑白忍不住笑了起来,与大牛待得久了心境都变得平和许多,好的言行总是润物细无声!
大牛的开心早就写在脸上了,上次做衣服的时候都记不得是几年之前了,那时候的他还是由奶奶带着特意做的大几号的衣服,一穿就是近四年。家境如大牛一般的人家都差不多,做衣服都要做的大个好几号,这样就算长的很快还是能穿个好几年,一开始黑白不懂这个,但是现在他懂了……
裁缝铺老板知道大牛的家,也答应下午过去给大牛奶奶量一量,做件衣裳,至此大牛的脸上笑开了花。
交了定钱大牛找黑白要了十几文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一会儿气喘吁吁“小牛犊子”跑了回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六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静静地挤在一起。
“哥,俺看烧鸡的时候看到你看包子了,俺买了一笼,贵着哩,要十二文钱,你尝尝好吃不?”大牛就像是一个等大人夸奖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黑白。
一瞬间,黑白只感觉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窝里打转,不得不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看到包子,他依稀能想起小时候师尊健在的时候,那时他还被师尊抱在怀里,小嘴巴巴的吃着各种各样的吃的,因此黑白对于当初烫到自己的包子印象尤为深刻!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包子?”黑白声音有些哽咽,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俺看到烧鸡的时候就回头了,俺怕俺忍不住转头就看见哥你在看包子,俺就记住了,那个时候俺就想着等有钱了一定要给哥买包子吃。”
黑白不语,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不好吃,以后别买了!”转身留给大牛一个背影。
“不好吃?怎么会?”大牛抓起一个包子,追了上去……
到了家,六个包子还剩下四个,因为怕凉了大牛将其揣在胸口捂着,带回家给奶奶尝尝看!挺好吃的啊,哥咋就说不好吃哩?
临近傍晚裁缝铺老板姗姗来迟,等到裁缝铺老板走后,奶奶的满是沟壑的面庞上仍是挂满了笑容,对于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来说,自身已经别无所求,但是子孙日子过得好她这心里就跟抹了蜜一样甜!
瑞雪兆丰年这么大的雪来年收成差不了!大牛笑呵呵的,总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