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春的天气,冰雪开始消融。枯黄的草叶上那一团溶溶的积雪如同月光堆积,兵马过处,细小的霰雪丝丝缕缕地扬起来,在清粼粼的日头底下泛着七彩的光。
还未到达谷河,远远便听得有刀兵之声。一行人赶紧打马催促。向着鏖战爆发的方向疾驰。他们到达谷河不久就迅速投入了战斗,武山城的驻兵也赶了过来,那队人马被前后夹击,围堵在谷河的中上游。
张沣源也和曹坤汇合,行礼之后便勒马跟在曹坤身便,嘴唇紧抿着,认真地观看着这场激烈的战斗。
谁都知道这场仗必胜无疑,人数上的绝对碾压让战争看起来是如此的残酷。
兵将们有条不紊地向着敌人聚拢形成一个包围圈,随着战争的进程,包围圈徐徐地缩小,再缩小......圈内尖厉的惨叫声传来,可圈外驻足观望的人无动于衷。
那层层包裹的圈子还在不急不缓地向中心聚拢坍缩,里面倒下的,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惨叫声不断传来,倒下的敌人越来越多,包围圈也在不断地缩小。
“莫要全杀干净,留活口!”曹坤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此刻的战斗已经如火如荼了,谁也没有在意这个威风凛凛的大人物的命令。前方的冲锋小队带着刀枪近战厮杀,后方的援军不断地缩小包围圈,那些敌军如困兽般极尽全力想要从包围圈中冲出去,无奈寡不敌众。包围圈还在不断地缩小,这台精密的杀人机型铿锵有力的转动着。血水从包围圈中潺潺流出,越来越浓,浸染了谷河薄脆的冰面,封存了一个冬天的冰雪轰然断裂。衰草枯黄、积雪苍苍,都随着澶湲的流水,滚滚而逝。
包围圈内只剩最后一人时,众兵士都不敢贸然上前,怕激怒了这最后一只惊弓之鸟。
曹坤坐在马背上,着急地探身向前。
包围圈中的那人无力地嘶吼“俺只是个农民!有人花......”王友德见势不妙,便要开枪,但急乱之中,子弹打出去落在那人脚边,激起一阵尘土。
对面那人受惊,不再申辩,举起枪对着前面的曹坤,怒声喊道“你不让俺活!那就一起死吧!”说着便开枪。
张沣源上前便挡,一颗子弹狠狠地打穿了他的手臂,他痛苦地哀嚎一声,鲜血如注。
身后的卫兵举枪射杀,枪声此起彼伏,子弹密密麻麻地打满了他的前胸后背,还未想明白前因后果,那人就已经直挺挺地倒在了河边。新鲜的血液蜿蜒着流入了谷河,和刚刚的鲜血交融,温热的血液融化了河面上最后的冰层,湍急的河水翻起雪白绵密的泡沫,舔舐着岸上浓黑的血浆,天边腾起了灰黑色的积云,呼啸着卷席了过来,黄沙又一次吞没了大地,长风当哭。
曹坤下马搀扶着张沣源,忙令自己的随行的医师为诊治。张沣源疼的龇牙咧嘴,满头大汗,苍白着脸握着曹坤的手“大帅,我......”
曹坤在看到张沣源的时候便知谋划已宣布失败。刚想留活口也是见那些人战斗的模样不像是练家子,想探查背后是否有张沣源的安排以此翻盘。但现在此人已死,刚刚回来的孙副官上报荀胤也被张沣源解决,武山已全部落入张沣源掌控,此刻若是轻举妄动,再露杀心,怕自己也会断送在此地。便握了握张沣源的手安慰道“你先忍一忍,林医生医术高超。”
“张副将,此地不宜久留。”孙副官看出了曹坤的心思,便催促赶紧撤退“我们往定西城去吧?”
那军医麻利地取出了子弹,并为张沣源上好了药。
张沣源才虚弱地抬头,看着一旁地曹坤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勉强挤出一个宽慰的笑来“那......大帅,我们去武山吧?”他试探着问道。
“武山?”曹坤低头沉吟了一阵,摇摇头说“不好。定西城守将刚死,局势不稳,我得亲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