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挖掘到的这个客户开一家装修公司，离异的老板娘郑总郑雪清靠着一己之力把公司做到业内小有名气，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觉得独木难支，年近半百感受到了不惑之年的迷惑，听说业内翘楚通过培训业绩倍增，也愿意尝试一下。只是她对子言的培训公司知之甚少，一直都抱有谨慎观望的态度不愿轻易签合同。子言拜访了几次都没把谈成，三番四次的推脱让子言对这一单生意的成交失去了信心，偃旗息鼓了两天郑总反而打来电话，叫他周末的时候去她家谈谈。

同事笑说这是鸿门宴，翁玉娇也跟着起哄：“也许郑总的府邸是盘丝洞，看那年纪也像是千年老妖。”他们搬出神魔精怪来吓赵子言，只有蒋晓川在一旁摇旗呐喊说：“上啊，怕个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你没听她说的意思吗，给你个机会，你这时候不把握住，下回没有鸿门宴，只有闭门羹了。”赵子言才下了单刀赴会的决心。

郑雪清的住宅在郊区的别墅群里，绿树掩映，门卫森严，要进去需当着保安的面与业主联系证实身份，再做登记才能放行。别墅区的中轴线是法式景观走廊，两旁分列几十栋独栋别墅。找到郑总的那栋别墅时还有一道欧式铝艺大门挡着，摁了门铃，先是一只雪白的京巴跑出来叫个不停，女主人在屋里叫唤：“睇睇，别乱叫，吵到别人了。”紧接着出门是保姆，开了门问明原因就领子言往里走。别墅的前庭幽深精巧，四周的围墙挂满绿植，错落有致，石板径蜿蜒穿过草坪，两旁零星点缀石头座灯。循着石板小径走近客厅，映入眼帘的是一幕巨大的汉白玉背景墙，影影绰绰能照见自己寒酸的身影。

郑雪清穿着蓝色牛仔裤配一件宽松的花色衬衫，休闲之中也透着干练，正叉腰对着客厅里的十几箱酒发愁，看见赵子言过来用手指了指茶几说：“我还要忙，你把合同放在这里吧，回头我研究一下再给你答复。”

子言看着一屋子的酒难得开了窍，自告奋勇：“刘总这么多酒要搬去哪里，要不要我帮忙。”

郑雪清狐疑地看着赵子言，思索片刻后说：“把这些酒都搬到地下室就好了。公司的人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叫他们把酒送过来送到客厅就完事了，谁家成箱成箱的酒摆客厅里？”

赵子言讨到了差事，满心欢喜地干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十几箱酒搬到地下室。当他把最后一箱红酒搬进地下室后兴冲冲跑上来，将自己灰头土脸的一面当成勋章展示。

郑雪清自然看到了他的狼狈，也注意到他破损的袖口，一时有些心疼，不禁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辛苦你了，弄得一身都是——会喝酒吗，要是会喝酒等等拿几瓶回去。”赵子言受宠若惊，一躬身说：“谢谢郑总，我不会喝酒的。”

郑雪清又打量了一下赵子言说：“不会喝酒？不会喝酒还出来跑业务？”赵子言想起高帽的典故，赔笑说道：“这不也快跑出了一单，说明喝酒也不是跑业务的前提，产品好才是核心竞争力。相信市场上像郑总这样有眼光的老板还是有，总会赏我一口饭吃。”

郑雪清坐到沙发上，拿起合同看了看，似笑非笑说：“我之所以打算买你的课程可是看着你老实，现在看来你一点不老实啊。你说这合同我是敢签还是不敢签？”

赵子言不知道是自己准备的高帽尺寸不对还是自己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感觉期待已久的成交就要不翼而飞了，一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干咳了一下说道：“那个合同的事情，郑总您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签了吧。企业要提升业绩，团队要提升执行力，还是要培训的。我们公司的愿景就是把这些提升公司核心竞争力的方法传递出去，培养更多更有实力的中国公司。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郑雪清点了跟烟，弹了下烟灰，子言那本就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直接飘散了。她微笑看着子言说：“中国是人情社会，一切都讲个人情啊讲个面子，可是委婉的中国人没办法把人情面子直接讲出来，喝了酒醉醺醺的借着醉意就好意思把清醒时候不好意思说的话直接说出来。你说你们是做培训的，有培训酒桌上这套技巧吗？请人吃饭也是门艺术啊，请好了做什么都方便，可这请贵了你心疼，请便宜了还不如不请。现在吃饭跟我们这装修一样，人工材料都是对等开，多贵的材料多贵的人工。吃饭也是一样，多贵的菜钱多贵的酒钱，不但要吃的好还得喝得好，把人喝醉了就算好，喝得半醉的还要第二场，你知道这第二场怎么安排吗？——有时候这喝的都够你请好几次了，喝啤的哪些酒鬼喝到天亮还不会醉，喝白的你不拿几瓶茅台完全撑不起场面。但不管是白的啤的，能把人喝倒就是好酒，喝大了生意就好谈了。你们培训培训来培训去的不就是培训怎么谈生意嘛？没有业绩谈什么核心竞争力？那你说在拿业绩上是听课的效率更高还是喝酒的效率更高。”赵子言无心听她的酒色财气道理，一心还在合同里面，说道：“郑总教得好，只是我这刚出社会，还真的什么都不懂。只懂得给人做事，卖课程收钱。郑总，您看合同是不是签一下，咋们这课程专门为了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早点培训早点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