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得了郑雪清的点播他发现郑总是个有智慧的人,为了多学点东西总是抽空去她哪里喝茶取经。郑雪清也愿意倾囊相授,子言经过一段时间的点拨才知道原来陈老师给他们的只有心法跟口诀,到了这里才看到了套路跟招式,终于在解决问题上可以见招拆招。郑雪清鼓励子言勇于尝试,试错了也不怕,没有行动才是最可怕的,又劝诫他不要操之过急,不要迷信自己的聪明劲,大器晚成比少年得志更好。
子言是个有悟性的人,也是个聪明的人,很多东西一点就透,但是聪明劲对于很多人来说其实是个资源陷阱,很多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倒是笨鸟先飞。因为聪明人一点就透反而不愿意去下笨功夫。
郑雪清职场上摸爬滚打快二十年了,才悟出这么一点东西,跟别人说常常是话不投机,子言是聊得来的人,所以愿意跟子言分享这些心得。她常告诫子言一个人要成事,智商只是必要条件,不是充分条件,你的底层逻辑才是你的充分条件,沉住气夯实自己的良好习惯奠定足以支撑起整个成功人生的基础就是底层逻辑。要夯实这个底层基础,需要的是经历,唯有经历过了才能把这些知道变成信念。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事情,更多的人,更多的问题,以后要面临的挑战还有很多,贪婪,懒惰,诱惑,现在不多积攒点能力,打不过这几个对手。郑雪清的说教的真诚恳切,晓之以理道之以情,子言了然于胸。可是诚如郑雪清所说的,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把知道变成指引自己行为的信念。他还没有经历过人生真正的酸甜苦辣,所以他的知道仅限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现在还是醉心于寻找各种能够满足自己虚荣的方式,迫不及待要万众瞩目,朋友圈里发的总有欲盖弥彰的显摆。
好在他并不完全沉湎于炫耀,源于自己对工作的责任心,也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避开林芳芳,所以依旧努力去工作。一个人对工作的用心程度取决于有多少回报,或是名利双收,或是成就感,如同打游戏,攻坚克难后获得胜利跟升级的奖励会让人上瘾。越是诚心去做事情越容易产生心流,便不觉得上班是多么难受的事情,越是乐意去做事就能把事情做好,越受到上级的赏识跟下属的认同,这样层层递进,进入良性循环。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子言努力工作的时候对于林芳芳来说就是一种冷落,他无暇时时刻刻回复她的信息,稍一迟缓对林芳芳来说就是怠慢,有时半天才回复了没有回复的原因,这简直是无视。纵然林芳芳也有她要忙的事情,健身、护肤美容、逛街聚餐,不过这些可以打发她的时间打发不了她对子言的思念。越是若即若离越是被吸引住,偶尔晚上带些糕点过去慰劳他们加班看到子言认真努力的样子,更是着迷。这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灵魂,远比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或者腰缠万贯庸庸碌碌的人要有意思的多。可气的是上次他分明对自己心动不已,这才几天就又退缩到原点,是自己打草惊蛇了还是他也在欲擒故纵。这一想恼羞成怒,到赵总那里去抱怨:“你们最近有那么忙吗,那个展会不是已经结束了,还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忙啊。”
赵总笑问:“我们忙不好吗,这不是对股东负责任。”
“你忙,子言怎么也忙啊,一个小主管而已,当自己是国家总理日理万机啊。”
“我的大小姐,这个人才是你让我招的,招这个人才过来是给我们赚钱用的,不是陪你玩的。他不做事谁做事?我做事还是你做事?”
“谁要他陪我玩,他爱陪谁陪谁。要陪我的人都排到巴黎去了。再说了,我就是闲人吗?我也忙的很。”
“我知道我们的林大小姐很忙,我们忙的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你忙的才是国家大事——最近的这场展会周末办完,到时候给子言放假几天啊。”
“谁稀罕他啊,真的搞笑。你最好别给他假期,累死他好了。”
周末的展会依旧如逾期顺利,结束后公司给筹备展会的几个主要参与人都放了两天假期。子言得了两天的假期没有告诉田家英,只说自己要忙一些善后的工作的,因为林芳芳约他去打高尔夫球。
运动跟劳动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但是它无形之中又把从事的人分出了三六九等。高尔夫运动早不是当初苏格兰那些个羊倌用驱羊棍击打石头的游戏了,变成了地主才玩得起的圈层活动。子言这个“牧羊人”有幸在“千金”的邀请下得以踏进这个圈子,就像包法利夫人要去田庄渥毕萨尔参加宴会,既有向往的意味也有回归的感觉,——自己怎么能一直在乡下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一个心比天高的“羊倌”理应去尝试一下这本是属于他的游戏。而且可以拍几张照片发发朋友圈啊。
去高尔夫球场林芳芳那天开的车换成了路虎,她开的车均是这种高大威猛型的,门卫见了都不敢盘问,直接打开道闸放行。往里再开了两公里到一栋法式风格的别墅会所,黄金麻大理石拼贴的外立面,罗马柱撑起拱圈门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浓郁土豪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子言看到了竟然有荣归故里的感觉。进了门与热情的迎宾小姐相对应的是冷清的大堂跟砭人肌骨的冷气,只有休憩区那里坐着几个刚打完球的会员在抽烟聊天。林芳芳径直走去,从沙发后头搂住一个五十岁出头身材健硕的中年人,亲切地叫了声:“爸爸。”芳芳爸爸抬头看了一眼女儿,拍拍她的脸蛋说:“你今天怎么过来了?”芳芳撒娇说:“想你了,过来看你啊。”说着拨乱他的头发,又把他放在扶手上面的棒球帽拿过来自己戴上。子言看了一下现场,还有上次见过面的黄总,点头示意,黄总看到子言也点头回应。一旁还有三个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梳着油头,穿一件黑色Polo衫,橙色的皮鞋如同他的头发一样发亮。还有一个正是圆脸刘健,拿着笔记本电脑站在一旁,随时等待汇报。另有一个年纪形体都与林总相当,抽着雪茄面无表情。芳芳爸爸整理了一下头发说:“你就骗爸爸吧,在家你都懒得看我,还会跑到高尔夫球场来看爸爸。有这孝心多回去看看你妈妈,这些天还问我你疯哪里去了。”
芳芳说:“我做事去了,一直忙来着。”
芳芳爸爸说:“等你做事啊,我们这些老头就都退休了。要做事踏踏实实到公司来,熟悉一下业务,不说帮帮爸爸,也让爸爸省点心。”
芳芳继续作弄他爸爸的头发说:“爸,你都有白头发了。”
黄总指了指他的头顶说:“你爸有几根白头发算什么,我这都快掉光了,我们两个人出去要是不介绍,谁会认为他是我表哥啊。”
芳芳爸爸问黄总:“上次说的那个批文下来了吗?”
黄总问一旁刘健:“批文科长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