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顾芳兴致勃勃的说道,“自然去 为什么不去?”
余青 “……”
“夫人 校尉大人,这是一个好的机会 可以扬名立万!”顾芳眼睛亮晶晶的 就好像廖秀章每次看到他爱吃的菜肴一样。
“刀剑无眼 到底是扬名立万的机会,还是一个陷阱?”王狗蛋忧心忡忡的说着,“这里写的是杨大人觉得兵力不足,这才申请调遣咱们哨所的人过去,就是说隶属于杨大人 他想要给咱们大人穿小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芳却不甚在意的说道,“杨大人是个十分爱惜名声的人 自然不敢做的太过明目张胆,最多不过让咱们大人当先锋队 可是我想了想,锦州那帮乌合之众 没有一个人能打的过校尉大人 大人何所惧?”
锦州的反贼原本是一名乡绅 家财万贯 却是个吝啬鬼 一毛不拔 锦州守备去筹集了多次军饷都未果,就直接要强纳那乡绅的独女做妾,乡绅最是宝贝这个女儿,觉得横竖都是个死,气不过就反了。
当时不过乡绅护院和族人几十人,谁知道锦州守备不得人心,平日里欺压百姓,还压着救济粮不曾发下去。
锦州老百姓过的苦不堪言,十户就有一户在卖儿女,那乡绅倒是大方了一把,说是谁一起造反就让谁吃饱饭。
不过几日就聚集了几千人,最后把锦州攻了下来,活捉了锦州守备。
顾芳继续说道,“据说有一万人,但都不过是没有训练过的百姓,而且一旦开始有吃有喝,就开始怕死了。”
战乱时期,消息就是最重要的资源,说起来他们哨所,既没有谍报组织,朝廷里也没有人,根本就无从得知这些消息。
“顾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石正。”顾芳似乎早就胸有成竹,道,“咱们这朝廷里没人,身旁又有许多匪徒,还有杨九怀虎视眈眈的,实在是不能坐以待毙,我就让石正抽出一百人来,派遣到各地,帮着我们打探消息。”
“石正肯听你的?”别看石正对廖世善恭恭敬敬的,但却不是个吃亏的主,让他白做事情,他才不干。
顾芳得意的笑了笑,道,“廖大人给了他一百担的粮食。”
余青了然,“是不是上次石正送来的五百担粮食?从里面扣除的?”
“夫人英明!”
“石正没说什么?”
“他很高兴,说咱们大人是个能依靠的!”
余青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一笑顿时就觉得这个调令也没有那般难过了,说道,“既然顾先生和夫君都商议好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听从就是了。”
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想功成名就,扬名立万的!
廖世善见余青支持,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远方,目光里有种志在必得的神情,整个人就好像出了剑鞘的宝剑,挡不住的光芒。
余青原本准备在哨所等着廖世善的,谁知道廖世善却是不放心,道,“那个孙乐栋也不知道如何想的,万一起了坏心思可如何是好?”
“可是,你是去行军打仗,这合适吗?”
“那杨九怀还带着自己的新姨娘呢,有什么不合适的!”
余青一想也是,而且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害怕,她这样貌太出众了,没有人庇护,很容易被人捉去当做玩物。
有时候倾国倾城也不是好事,没有足够的身份地位维护,会很悲惨。
廖世善动作很快,不过准备了一天,接到调令的三天就带着哨所人兵士,浩浩荡荡的朝着锦州出发了。
余青跟在后面,马车里坐着顾芳,廖秀章,原本想让陈氏夫妻在哨所的,但是夫妻俩知道他们去平叛,无论如何也要跟着。
陈夫人道,“夫人,咱们受了你的大恩,怎么就这样自顾自己的安危呢?不说旁的,要是有人受伤,却是少不了郎中。”
余青知道自从来了哨所,陈大牛又开始重新学起了医术,他原本就是个制药的人,通晓药理,学起来几乎是一日千里,最近已经可以给人诊脉抓药了。
陈氏夫妻一直憋着劲儿,想要报答余青,这会儿正好逮着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余青也就不矫情了,带上了陈氏夫妻一同上了路,宋志武来赶车,因着不放心,廖世善又派了李猛来护卫。
余开回去之后,吃了好几日的药,又找郎中扎了针,这才缓过来。
期间余含丹上门几次都被余开头疼为由推掉了,这会儿,他正躺在床上,让刘春花给他喂药,头上扎着个布条,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恹恹的。
刘春花心疼的不行,强忍着眼泪,说道,“老爷,我早上熬的五味子人参鸡汤,您多喝一点,郎中说这个可以缓解头疼,还能补气。”
余开有气无力的喝着,好一会儿才把鸡汤喝完。
刘春花很是高兴,脸上带出满足的笑意来,温柔而美貌,说起来刘春花今年也是年近四十的人了,可是皮肤依旧白皙紧致,神态柔顺谦和。
好像和二十多年前见到时候的一样,还是那个模样。
余开心里五味杂陈,想着这样一个无知的妇人,脑子里想的恐怕也就是让他高兴,她能知道什么?说起来都是他自己不够自律,这才有了小女儿,却把着错误归结到女儿身上,这是第一错,后面忽略小女儿,只顾宠爱大女儿,一碗水没有端平,这是第二错。
最后养歪了小女儿,大女儿也因为过于宠溺,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余开前半生除了丧妻之痛,可谓顺风顺水,又放弃了进士身份没有入仕,只觉得自己是个不在乎名利之人,很是自得,只是现在想来,他却自顾放纵自己,没有做好一个父亲,更没有做好一个丈夫。
见余开神态缓和了许多,刘春花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您上次不是同意给大小姐一半的粮食?这几日大小姐来了好几次了,您要是没空,我就让管家去办了这件事,您看可行?”
余开瞪了眼刘春花,道,“你虽是续弦,却是上了族谱的正妻,喊什么大小姐?就喊她的名字。”又道,“至于粮食,她出嫁的时候陪嫁了那许多银子,这几年我又救济了女婿很多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是我们养老的银子,不可在动。”
虽然余开态度冷硬,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刘春花解释,刘春花只觉得心花怒放,有种飘在云端的感觉。
她知道余开最爱的就是前头的刘氏,喜欢那样有才情的女子,她虽然学过字,但是只能写出自己的名字,谈不上什么才学。
余开对着她总是不耐,更是因为小女儿的出生责怪她不是个本分的,引诱了他,这让她一直都很不安。
“可是……”
余开的道,“把家里的产业都贴补给含丹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你是不是想老了之后流落街头?”
刘春花虽然疼爱余含丹,但是最为看重的就是余开,一听余开说以后会流落街头,马上就说道,“那怎么行,老爷可受不了那个苦。” 又道,“老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余开怜悯的看着她,说不上什么滋味,她很多事情做的不对,但是一心一意的为着他而已。
有一天,她会不会也如他一般后悔?
余开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不说了,活着总要向前看,不能沉溺于过去。
等着刘春花出去之后,余开对着袁锁说道,“冯老爷不是一直想要吴道子金桥图?”指着桌上放着的钥匙,道,“你去我的书房拿了给他送过去。”
“老爷,您这是?” 要知道这画可是老爷心头好,平日极为喜爱,珍藏了十几年。
“不要问了,只管做就是。”余开道,“你就说我不要银子,让他做二千套甲胄和兵刃给我,当然,要是有存货就最好,毕竟是时间不等人。” 冯家在蜀地有私矿,门下开着铁匠铺子。
袁锁大惊,要知道这时候做什么武器甲胄,可都是有造反的意思,虽然许多富户都蓄养了看家护院,早就私下铸造了不少兵器甲胄,但是他们老爷可还是第一次。
“可是咱家的护院不够?”余家的护院也颇多,足有一百多人。
余开摇头,说道,“做好就送到穹山哨所去。”
袁锁这下懂了,这是他们老爷在弥补二小姐,忍不住叹气,想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他那日看二小姐的神态,全无一点留恋。
“要是不收呢?”
余开愣住,没想过这些,道,“我瞧着那廖世善穿的甲胄已经半旧了,他一个将帅都是如此,何况下面的人?朝廷拖欠军饷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不收……,只管送过去就是。”
余含丹吃了几次闭门羹,气的牙痒痒,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冷遇,结果后来听闻冯家人收了他爹一副前朝的名画,换了甲胄和兵刃。
忍不住想着,爹爹虽然气她,但是心里还是想着她的,这些东西肯定是给她的,也就不去余府了,却是迫不及待的给杨九怀写了信,说了这件事。
不日杨九怀就给她回信,信中自然是许多甜言蜜语,看的余含丹心中心花怒放,觉得为了杨九怀,无论怎样都是愿意的。
冯老爷垂涎那画许久,终于拿到,高兴的不行,怕是余开反悔,把原本要给自家用的库存拿了出来,不多不少,正好二千套的甲胄和兵刃。
这时候铸造甲胄虽是不许的,但是挡不住朝廷不发军饷,许多兵士不得不去外面定做,如此,只要不出事,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袁锁领了这些物资,就去了穹山哨所,结果知道廖世善去了锦州平叛,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去禀告了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