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也在场,”马特依然保持着亲切又温和的笑容,“和我的……朋友,他是一位香料商人,美国最大的香料商人。”
“那你……”格温几乎要拍案而起。
“是的,”站在格温的角度,马特的笑容显得有些意味深长,“那些都是真的,我很确定。”
他用右手挽起左手的袖子,在精壮的手臂上,一道将近十厘米的伤口异常醒目。伤口已经结痂,在他的皮肤上就像一只丑陋的蠕虫。在之后,他又重新将袖子放了下来,面不改色地说,“这是那天晚上留下的,我和我的朋友起了一点……微小的矛盾。”
“微小的矛盾?就造成这么大的伤口?”格温不解,“这在纽约应该能算故意伤害罪了吧。”
“你还懂一点法律?”马特翻阅的动作第一次停了下来,他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现在年轻人对法律的了解可不多,他们会尽可能尝试一切破坏法律的事情。酒精、暴力、毒品、性,甚至枪击,告诉我,你怎么看待我们的法律?”
“我的父亲是一名警察,所以我稍微懂一点,”格温沉吟片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议员,没有修改法律和提出意见的资格。”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法律和具体行为产生了冲突,你会怎么选择?比如说有一个罪不容赦的人掉在了河里,马上就要被淹死,你会救他还是不救他?”
“当然是救他啊,”格温不假思索,“能审判他的只有法庭,在那之前,他不该死,即使罪不容赦。”
“有意思,”默多克合上文件,低头祈祷了一番,随即对牛排施展了刀叉,“那么,你一定听说过电车难题吧。我的第二问题:现在铁轨上帮着两拨人,一面是你的一位亲朋好友,另一边是五位完全不相识的人,你怎么选择?”
“当然是都救。我的母亲说过:‘如果还有一点能力,就应当努力让世界变得更好’,”格温说,“生命不是一个可以被比较的东西,也不是可以被权衡的,生命就是生命,只有一次的生命。所以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人生命。”
“你很善良,”默多克赞许地点了点头,“可你对法律保持着中立态度,在自己认可的范围内行事,也愿意遵守你认为应该遵守的。我没说错吧?”
格温切割果仁蜜饼的动作停了下来,在此之前她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半晌,她迟疑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吧,毕竟法律也不是所有内容都合理,执法者也不可能人人都公正,现在连大麻都合法化了。”
“混乱代表着侵略性,总是带有攻击性和暴力。秩序则截然相反。”马特说,“即便秩序短暂地出现过问题,有秩序总好过无秩序,人们应该更加恪守法律。所以我们才需要有人为它而战,律师就是这样的职业。珍妮佛,你觉得呢?”
“啊?”珍妮佛茫然地抬起头,她从一开始就没在听。她当律师的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作为精英阶层的律师生活水平很高,二是律师的打扮总是酷毙了。关于正义什么的,她还从未思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