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登时面露讶然。
王明虽然惊讶崔郎君突然来这么一手,但他哪敢不遵从,吩咐婢女按照崔郎君的指示取来一应物品。只见中间空地上被摆放一个大铁笼,其中塞了两只鹅两只鸭,羽毛脚蹼瞧着挺干净,似乎事先清理过;一旁有五只铜盆,盛放了黑褐色或透明的液体,隐约可闻到酸醋味,众人猜测大约是酱油、醋之类。
很快,在大家好奇地眼神下,有男仆往笼子里放入几盆炭火,鸭鹅慑于高温,嘎嘎直叫。
白娡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菜了。
古代唐朝有名的“鹅鸭炙”,一道以残忍取乐的菜。
一开始小娘子们还拿手巾捂着鼻子,怕闻到鸭鹅臭气,慢慢的,笼中炭火越旺,鸭鹅被火烤的叫唤不停,摇摇摆摆,振翅走动,有鸭鹅伸脖饮铜盆中的液体。
此时此刻,众人面色已变,有的目光呆滞,有的面带畏惧,有的闭眼不敢瞧。
鸭鹅叫声凄惨,闻者不忍,直至最终声音渐无,倒在笼中,羽毛脱尽,皮肉赤红,竟是生生烤熟了!
崔郎君抚掌笑道:“此菜名为‘鹅鸭炙’,请诸位品尝!”
言罢令婢女分食鸭鹅肉,众人看着眼前一碟鸭鹅肉,惧于崔郎君之势,不敢不从,有的小娘子含泪尝一口便罢,作为主人之一的王菀君亦是僵着脸色勉强塞了几筷子,唯有曹云,面色微白,尝后高声称赞道:“此菜肉质鲜嫩,郎君妙思,竟想出如此法子,实在新鲜有趣!”
白娡轻嗤一声。
“你也觉得有趣?”崔郎君转头看她,见她神情,如何不明白是何意,京中间见多了,若是往日必要玩一遭,只今日竟碰上那般人儿,心思全往她处去了。
“白娘子怎的不尝尝?”
曹云憋气。
“近日减肥,不食荤菜。”
轻描淡写一句话,令其他人暗自憋闷,她竟敢堂而皇之撒谎,难道刚才将鸡羊鱼吃的丁点不剩的是鬼吗?
曹云张口欲讽刺两句,崔郎君已先开口:“既然如此便罢了,往后有的是机会……”未尽之意令人浮想联翩。
白娡心里厌恶得很,面上波澜不惊。她已笃定今日是王菀君故意让她出席引起这位崔郎君注意,先前的泼茶推人,后来的引路婢女行止古怪,一桩桩都是想把她当成礼物送人来拍马屁!
在他们眼里,她这个小小的乡下村姑,不过就是用来争来斗去的筹码,谁来考虑她想不想,愿不愿?
宴会结束后,白娡推拒了崔郎君马车相送的邀请,自个儿带上幕离步行离开,甚至用上轻功,为的是早早脱离某些人的纠缠。
回到客栈时候已是几近黄昏,白娡感觉自己累得很,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她瘫倒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纱帐顶,惹得李杏儿有些担忧,询问道:
“这一回来就是累极的模样,发生什么事儿了?”
微微叹口气,白娡调侃道:“今天的故事我已经想好标题了,‘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社会的堕落?少女莫名推同伴下水!’‘震惊!女厕所走出陌生男人?真相是……’”
见她还有心情说笑,李杏儿放心下来,听完她一番话,不由生气道:“这……这怎么会这样?都是针对你的?他们为什么啊?”
白娡不欲告诉她事情恶心的真相,说那些话也是为了提个醒,道:“大约看不惯我吧,不过今天也不全是坏事,至少陆先生的案子我有点头绪了。”
一说到这个,李杏儿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声问道:“那可好!你查到什么消息了?咱们一起寻秦郎君告诉他去,洗刷掉陆先生的冤屈,也是帮他解决一桩烦恼。”
“你呀……”白娡在床上转过身瞧向李杏儿,“杏儿,不说你和秦郎君差距如此,若是他有意于你倒也试一试罢了,然你见他这些天可曾询问过你一声?咱们还是早早看清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