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深夜。
三千黑骑整装待发,烧毁营房,拔营起寨,踏上了前往鹿野城的征途。
仆若田与司马雪娇同乘一车,位于队伍尾部。
李墨愆骑马领队,率领这三千黑骑趁夜前行。
为不惊扰百姓,队伍尽选远离官道之小路,昼伏夜行,悄然前行。
三千黑骑严守纪律,一路秋毫无犯。
这一道上,司马雪娇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仆若田的贴身小厮,忙得不亦乐乎,端茶递水,捶背揉肩,尽显殷勤。
“仆叔叔,那个李墨愆啊,外表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骨子里这么……”
“你是想说他骨子里透着股霸道劲儿吧?”
“没错没错!你看他,整天冷冰冰的,好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开个玩笑都不行,真是无趣得紧。”
“那你也得看开的什么玩笑啊。这小子可是个直肠子,你拿黑骑兵符逗他,他能不火冒三丈吗?”
“哎呀,仆伯伯,你说他会不会真的生气了,以后都不理我了呀?”
“司马小姐,你不是厌其极深吗?他要是不理你,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嘛!”
“我……仆伯伯你坏死了!我就是想逗逗他而已嘛。再说了,黑骑可是我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凭什么要交给他啊!哼!”
“黑骑确实是你一手带大的,可这些年来,它们的吃喝拉撒,训练规划,兵法秘籍,可都是徐家出的血汗钱啊!”
“我才不管呢!反正我就是心里不平衡。我们司马家又不是没贡献,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了训练黑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现在李墨愆这个三殿下的私生子,一来就想摘桃子,我哪能甘心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娶了我!仆伯伯你看啊,昨天他用那把乌漆嘛黑的剑,把我全身铠甲都给毁了,让我在黑骑将士面前丢尽了面子。他毁我铠甲,就跟扒我裙袍一样,他得负责到底!”
“可是,司马小姐,你不是已经和贺家定了亲吗?贺家少爷可是那万里挑一的美男子啊。”
“哼,我司马雪娇的婚事,我自己说了算!再说那贺家少爷,仆伯伯你还不知道吗?”
这仆若田和司马雪娇,为何如此熟络。
皆是因为数年来,仆若田才是暗练三千黑骑的提线之人。
这一队人马,神不知鬼不觉便到鹿野城下,于百里外安营扎寨。
此次,六公主令洛妃云召九品剑侍和三千黑骑如京,自是经过长远打算。
鹿野皇家天牢,守卫森严,配备殿前军三千,但这三千殿千军尚不足为虑。
最忌惮的是大公主于天牢豢养的四大异兽,玄狮、赤虎、白熊、青蛇。
这四大异兽,日日以“死刑”之人血肉喂养,生性残暴,凶残无比。
近期,正值严冬暴雪,三千殿前军因补给短缺,不得不全体撤离,仅余四十兵卒听风望哨。
四大异兽因无“生人血肉”可食,越发暴躁,几欲挣脱锁链,吞食狱中囚犯。
为确保安全,依不花和尚之策,大公主以微末米粮交换城内濒死百姓,以祀四大异兽。
此次,六公主之所以召九品剑侍如京。
为的就是在天牢守卫松懈之时,借此良机,劫天牢,救出二十多年前被打入天牢的徐云汀。
六公主生性虽如男儿豪迈。
但二十多年前,打第一次见到徐云汀时,便已对风度翩翩、长相俊美的少年郎芳心暗许。
只是当日,在徐云汀眼中,六公主年少,还只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
往后三年之中,徐云汀和三姐日久生情、珠胎暗结,六公主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得认命。
回京后,徐云汀入狱,三公主被软禁,六公主自是心疼不已。
便主动辞去皇家优待,暗中依靠仅余势力,尽力保全徐云汀万无一失。
六公主后来也曾乔装探望,向徐云汀表明心迹,但徐云汀此生只认三公主。
此为闲话,不再赘述。
九品剑侍携刃候命,三千黑骑秘伏城池。
犯天牢,图大事,荡奸邪。
适逢其时。
是夜三更,三枝穿云箭直上云霄。
趁暴雪夜色摸之城下的三千黑骑破城而入。
五更时刻,三宫六院,六部官邸,隆恩寺,大公主所居俭居宫,皇家内库,皆被黑骑所围。
李墨愆下令黑骑,围而不攻,不可滥杀一人。
翌日清晨,连续了二十多日的暴雪终于停了。
除姜丰浩及大公主。
鹿野皇族,六部官员家眷,京都各府均跪伏道旁。
只有大公主宫门依然紧闭。
六公主和李墨愆骑马并排。
六公主瞥了一眼旁边的李墨愆,只觉得他和那徐云汀虽然长相极为相似,但其身上却缺少了徐云汀那样的傲气。
这是六公主第一次看错了人。
行至大公主宫门,只见两扇朱漆大门缓缓打开。
大公主自殿中缓缓走出,浑身是血,手里提着的却是那不花大师的头颅。
六公主和李墨愆冷眼看着大公主走出宫门,身后黑骑刀剑出鞘,硬弓拉满,严阵以待。
大公主见此情形,冷哼一声:六妹,旁边就是三妹的公子吧?她可真是好命,遇了那般痴情的男人,又生了如此俊俏的儿子。
六公主冷道:还不是拜大姐所赐。
大公主一愣:如此,这真相你都知道了?
六公主冷笑道:真相?我鹿野国还有真相吗?当年,你不顾姐妹之情份,给三姐姐投那苗疆蛊毒,让其患不治顽疾,又以宰政卞夏之子为胁,逼其进谏,让我们去徽州寻医,把徐家牵扯其中。不就是为了扫清篡位登基的大碍吗?
大公主闻言,哈哈大笑:这么说,那卞夏也是你的人吗?
六公主:您说呢?
大公主听闻此言,露出一丝苦笑,将那不花和尚首级扔到六公主马下。
随即仰面倒下,嘴角流出一缕黑血。
六公主与李墨愆见此情形,连忙下马,飞身至大公主身旁。
六公主紧紧拥抱着大公主,泪水涟涟,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她哽咽着说:大姐,何至于此?我二人身为亲姐妹,今日即便我鹿野应天命国灭,我又岂能弃姐妹之情于不顾?
大公主气息奄奄,眼神悲凄,说道:死前,我有一些小事需告知,此关乎我姜家声誉。可否请众人退避?”
李墨愆随手一挥,黑骑纷纷退避至百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