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才有时间来细细梳理自己的记忆。
此世不久前,还是清河府治下雨澜县中的一个富家独子。
老爹正当壮年,操持着家中商行,有几支商队往来于府县之间,攒下了一份颇为丰厚的家业。
所以他从小就养尊处优。
8岁那年,家中还花重金请到了一张幽云谷出产的测灵符。
但结果却不尽人意,他并无灵根,与仙路绝缘;
于是张淮生从此整天逍遥度日,虽说因本性尚可,没有欺男霸女;
但也是游手好闲,门口路过一只狗都要上去分个公母。
但在张淮生此时看来,这已经堪称富二代中的典范了。
不惹事、不创业,再优秀不过了啊!
直到三月前,家中刚给他庆完14周岁生辰,雨澜县突生混乱,大家都说是被乱军破城了。
一家人于是收拾细软、仓皇出逃,奔向清河府。
然而家人又在路上被乱军冲散,他只得带着父亲给的信物,按照叮嘱,独自一人向清河府幽云谷前进。
路途中,张淮生在巨大的恐惧与担忧之下,心神剧烈起伏。
在夜宿一间山中破庙时,他觉醒了前尘往事,将前世灵光从那杳杳冥冥处唤了出来。
觉醒后的他经过一番思考,还是决定遵照老爹的叮嘱。
毕竟好歹有个信物,而且在仙宗里或许能有更多的机会。
于是他藏好细软、换了破衣、铰了长发、抹上黑泥,扮作了难民,再经过数月跋涉,沿途乞讨、寻人问路,终于到了谷口小镇。
然后打听到镇上的黄姓管事,将身上细软、金银全都用来疏通后,对方勉为其难帮他把信物递了上去。
又过得几日,他便被那个黄管事带到谷内当上了江仙师的佃农,只给他一卷铺盖、一本功法,说是炼了之后插秧更快。
待遇方面对方没提,但也没说惩罚之类。
他也就没再敢问下去,毕竟他两世为人,都没种过田,没啥底气询问待遇。
想到这里,张淮生叹息道:
“关关难过关关过,事事难成事事成。父母家人虽然失散了,但是现在盲目担忧也是无济于事。
而且我才是家中武力值最低的那个,从小一练武就怕苦喊累。
我都能活着到了幽云谷,相信家人也能平安无事!”
张淮生自我安慰一番后,也不点油灯,摸回卧房,拴好门闩,坐到了床边。
床上只有个枕头,没有被子,幸好已经开春了,倒也能忍。
他拍了拍那个麻布糠枕,触感粗粝,又捏了捏,沙沙作响。
这已经不是花了他几百大洋的泰国进口乳胶枕,也不是今生曾用过的价值千两白银的玉枕了。
“不过糠枕有一点好,饿极了能吃,还不用加盐!”
张淮生苦中作乐,拿起几件衣服搭上,倒头闭目。
刹那间,眼前黑了下去,感知中的世界却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