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妇人,一声‘大人’都不肯叫,张口闭口都是‘段家’,莫非是看不起本执事?
还敢教本执事做事?段家执事尚且不敢如此,你这妇人好大的胆子!!!”
青云剑一声剑鸣,青光大绽,彻骨寒意笼罩众人。
青娘子三人浑身一紧,目光交错,然后低下了头去,虽仍在暗中戒备,但心里都是嗤笑:
“这年轻执事根脚深厚,剑器凌厉,实力不弱,但没想到又狂又傻?”
同时他们对那郑长功之事,也再无怀疑了。
金婉蓉娇躯一颤,花容失色,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如此刺激这执事的。
但她一生要强,父亲离世后从不称呼‘大人’,哪怕现在生死当前,她也张不开这个口!
她索性昂着螓首,语气铿锵道:
“吾断没有瞧不起执事的意思!只是执事少年俊彦,吾年有四旬,却不好再叫执事‘大人’的!
吾更不敢教执事做事!只是怕执事识人不明,误信歹人之言!”
张淮生面色难看,青云剑颤动不休。
金婉蓉吓得颤颤巍巍,但仍昂首直视于他,那目光里坚定、恐惧、愤怒、哀伤交织一起,复杂难言。
张淮生心中轻咳一声,有些过意不去,但还得继续表演下去。
谁让他其实连胎息一重都没有呢,不然一剑一个岂不爽利?
他手指连点金婉蓉,强压怒意道:
“你这妇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本执事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金婉蓉哼了一声:
“执事请讲!吾相信理不辩不明,这世间自有公道!”
张淮生指向那林中狼藉:
“你且说来,这地上尸体是谁下属?”
“都是吾金家伙计,还有镖局镖师!”
“这书生是谁?”
“...是吾丈夫。”
“如此你这一方不算那弓手,便有4名【真气胎息】,更别说还有那许多人手,他们三人如何敢来埋伏?”
“...那石和尚【金刚真气】了得,还有人下毒,吾等不是对手。”
“好!那我再问你,若无人报信引诱,他们三人如何知道你的路线?”
金婉蓉面色难看,咬牙切齿道:
“是有人报信!不过不是那弓手,是吾...是吾丈夫!”
张淮生笑了一声,对连不文道:
“呵,这倒是有意思了,那我问你,你夫人所言是否属实?”
连不文只觉绝处逢生,大喜过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恳切道:
“执事大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我这娘子蛇蝎心肠,可恨我有眼无珠,同床共枕数十载,直到今日才发现她设下如此毒计坑害这三位义士啊!
在下难违心中圣贤教诲,只能忍痛大义灭亲,还请执事除此毒妇,以昭天道!”
张淮生似乎对这恭敬很是受用,颔首不已,然后看向了金婉蓉,“得意”道:
“如何?你自家夫君都出首相告,你这妇人可还有话说?竟还敢说本执事识人不明?!”
金婉蓉心如死灰,双目再无半点神采,喃喃道:
“是吾错了,是吾识人不明啊!”
见她这了无生趣的模样,张淮生不敢再刺激她了,正好这出戏演得也差不多了,也该落幕了。
他分出几分心神留意她的动静,自矜地看向了青娘子三人。
青娘子双目一亮,款款上前,大礼拜倒:
“多谢执事大人为民女洗清冤屈,大人真乃青天降世啊!”
张淮生摆手道:
“当不得,当不得!青天之称只有仙师才可受用,至于本执事,勉强算个神探吧!”
青娘子目光更加崇拜,柔柔道:
“民女从没见过仙师,多谢执事大人教诲呢!”
石和尚赶紧咳嗽了一声,青娘子才道:
“既然执事大人已查清真相,不知民女几人可能回去了?”
张淮生嗯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
“且去吧,只是日后莫作那无本买卖了,我幽云谷虽不理会这些,但被府县杀了也莫要喊冤!”
“民女记下了!多谢大人教诲!”
青娘子再拜之后,拉着石和尚、木郎君便往林外走。
但石和尚却心有不甘,明明一大笔灵石近在眼前,却被这蓝皮狗搅了局。
有种落下地来,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除非设下圈套,或者用强弓劲射,不然蓝皮狗从不轻易落地!
“娘的!那郑长功惯是个贪利的,这次许了他二成利竟还不满足!
老子虽早已防着他一手,派他和老二去望风,却还是被他坏了事!”
“对了!我家老二呢?!这执事莫不是也杀了他?
不会,不会,老二横炼不差于我...”
他心里一惊,正待回头,那执事骄狂轻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等等。”
石和尚和青娘子、木郎君对视一眼,惊疑不定,缓缓转身,看向那执事。
张淮生摸着下巴,疑惑道:
“你们这‘雁山四寇’,为何只有三人?那死人真不是你们一伙的?”
三人悚然一惊,青娘子忙道:
“真不是的,民女还有一个二哥,名为石黑子,黑乎乎的最好辨认了,在寨中看家,却是没来。
大人明鉴,我等要是有心埋伏,定不会还留人看家的。”
张淮生思索了一息,点点头道:
“嗯,有几分道理!行吧,那你们去吧。”
经此一遭,石和尚反而放下了担忧,看来二弟还藏在外面等待。也是,二弟最擅潜伏了。
三人刚欲转身,张淮生又道:
“再等等!这死人与你们也算仇人了,尸首就在前方不远,你们顺路将他埋于树根处。”
石和尚一口答应,随手提起那面目可憎的头颅,颇有些真诚地道:
“好!多谢执事...大人!”
张淮生微微颔首,看,他还得感谢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