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何观主所言,如今这太湖依旧,却已非我辈之太湖,乃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她身着一袭淡黄宫裙,肤如凝脂,黛眉樱唇,举止颇含成熟妇人特有的风情,说完便很自然地向何铁衣引见儿子南欢。
何铁衣与南欢互相见礼时,略略查视了一番。这南欢神色并不呆滞,举止有节,与常人无异,就是无言语,有如走神之人,心思在别处。
“铁衣虽然年幼便已离家,回观时间也不长,但环太湖还是有几位儿时玩伴的。他们可没将顾道友当前辈人物,环太湖的年轻修士们也没人如此想。铁衣不像天琳这般拘谨,就不以前辈相称了。”
元情夫人特意提起章天琳那日所讲述的墓前之语,说明其是细细了解过的,除引见儿子外,也准备以此为话引顺势导出她此行所求来。
何铁衣口中虽然显得亲近,营造一派轻松氛围,但却又把话题绕了回去,不让她进入正题。
元情夫人长年主持参与各种法修聚谈,心思剔透,一来一往的答话,便明白了何铁衣非一般年轻法修,她想引导话题是不可能了。
对方不但开法堂聚众接待自己,还细致地派自己的女侍者作陪,表面上可说是重视尊敬有加,还周到。他明知自己所求,如此做,其实就是标准的法修推拒因缘沾身那一套。元情夫人带南欢访求过许多法修,太熟悉了。
今日想顺利达成目的困难了。
“那些家伙们不好好修行,就喜欢一起厮混,谈天说地。但倒个个热诚正义,多亏他们,这些年采真少了很多麻烦。”
元情夫人语声轻柔,似嗔似叹道。
她一转方才忆谈与何中宪交往的隐隐前辈庄重姿态,自然地切换为何铁衣同辈的口吻,仿佛向朋友倾诉烦恼。
“铁衣宝云院受法教之时,曾听我法修牧土上师言及,玄道金丹者,内外通明,神气交融,上达天罡,下至幽冥,有呼风唤雨,灵冥不测之能。”
“南前辈与顾道友都修为精深,负金丹之望,乃道途先达者,铁衣也心敬仰视。”
何铁衣丝毫不搭茬,依然以不远不近的道友相称,还似乎兴致大起地谈起修行之道来。
元情夫人见何铁衣对拉交情,示柔弱,甚至隐隐激将都不理,一时轻松一时高蹈,只在那绕圈子,这不真变成了闲谈吗,她可是有事相求的。
她也是心性上佳,历练丰富的人物,面对此种情况,瞬间便决断,直入主题。
抬手轻抚肩上的长发,元情夫人稍稍注目端坐一旁,神游天外的儿子南欢,随即示意他一起离座起身。她转头向何铁衣,施了个道礼,神色肃然道:
“听闻何道友,无始降灵,历他土而下生;会集显妙,敲法鼓而利众。清信女顾采真携儿清信南欢愿志心依止,永结眷属与子嗣之缘。请法主发慈爱悲悯之心,点觉灯,起津梁,救迷途于暗海,度苦厄于无明。”
在座众人从她入堂,听她只不过与何铁衣对答了几句虽暗藏机锋但也平常的话语,便陡然正式地发愿依止,都猝不及防又惊讶。
众人当然知道她此来目的,预料以何铁衣的处事,估计拉扯一番后,最后就是与这母子俩牵缠供养人之缘,而推拒法嗣之求。
但没想到,这元情夫人,决心如此之大,以她的修为身份,竟然直接明言要结眷属之缘。这明显是为了儿子,奋力一搏了。
元情夫人体态丰腴,言谈动止间又颇具风情,但此时立于法堂,声音清冷,言语虔诚,顿时庄严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