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事一条街。

一条长长的狭窄巷子，两侧排列着高矮不齐的由民房改造而成的沿街商铺，每家商户门口都摆满了白事所用的物品，在心理上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店铺里的人，个个显得没有生气。

前后不远处一幢幢大楼拔地而起。

三天以来，祁尘几乎逛遍了城里所有能揽到活的商铺店面，依旧没有人愿意用他。万般无奈之下，他推着破自行车来到白事一条街碰个机会。

“请问您这里还要人吗？我什么活都能干。”

“走走走。”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店老板正染着红指甲，头也不抬不耐烦地挥着手让祁尘赶紧离开。

祁尘点头哈腰离开，厚着脸皮继续问下一家，依旧像被上门乞讨的乞丐一样不耐烦，连多问一句话都不愿意。

从百事一条街的路口问到末头，又从另一侧的末头问到路口，太阳升到了最高，祁尘心中的失望和沮丧也达到了极致，真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

“咕咕咕……”

早上只喝了一碗稀薄的米粥啃了一个馒头，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腰带已经刹到头了，不能再刹了。祁尘只好把自行车停放在路口，从怀里掏出用塑料包裹着的一个干馒头，蹲在自行车后背对着，飞快地啃着。

路口低矮的商铺里面，一个驼背的瘦弱老头站在窗台的书桌前，正在写着挽联，眼角不经意间瞥过正蹲在他店铺门口不远路边的少年，迎着风正在狼吞虎咽啃着干馍，被噎得直伸脖子翻白眼。

“好可怜的娃子。”瘦老头顿时动了恻隐之心，找了一个干净的茶杯倒满了热水端到祁尘的面前。“外面冷，还是到屋里面去吃吧。”

“谢谢爷爷！”祁尘抬头望着瘦老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爷爷，急忙站起来接过茶杯。“我已经吃完了，呃——，呃——”

祁尘来不及再多说，端起茶杯小口喝着热水，连续喝了多口才把呃压了下去，然后一口喝光茶杯的热茶，擦完嘴角的水渍双手捧着茶杯还给老人，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

“请问您店里缺人吗？我什么活都能干。”

“你多大了？”老人上下打量了祁尘一眼，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层秋衣。

“十六了，过完年就十六了。”祁尘不敢再说自己十五了，望着老头突然心里忐忑不安起来，目光里面充满了渴望和希翼。

“背尸你怕不怕。”瘦老头突然问。

人在家里死了，尸体处理就会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其中一项就是背尸。一般的人死在了楼房里，就需要运到殡仪馆，但出于忌讳，楼房电梯一般不让用，需要有人背着尸体从楼里下来，从事这样工作的人被称为背尸人。

在世俗的认知里，背尸人已经超出了下九流，属于一种最低贱的工作，正常人没有愿意干的，干的大都属于哑巴之类的天生有缺陷的人。

“不怕！”祁尘唯恐自己稍稍露出迟疑就会丢掉这个工作一样，急忙快速回答。

“不怕就好。”瘦老头微微点着头，转身朝自己的店铺走去。“跟我来吧。”

低矮、狭窄的店铺内，杂乱摆放了许多像草纸、金珂、香烛、白布之类的货物，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爷爷，您贵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