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宇冬静静地坐着,你知道已不会有人再跟着他,再伤害他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有些许的失落。
不是所有人杀了人后都会有这种感觉。他也觉得自己很怪,有时他甚至忍不住要看自己几眼,伤佛要自己问问自己。
他也不知道想问什么,但他总觉得应该问问。
这无异于折磨自己,但也许每个人都有过折磨自己的想法。
岳星河当然明白宫宇冬心中所想,但他绝不会多看,也绝不会多问。他只是正常道:“他不愿意逃跑,而是选择等死。”
宫宇冬道:“一个人真想要死,根本就不必再等任何机会的。”
岳星河道:“这原本也是我想不通的事。”
“什么想不通?”
“他难道会为了要告诉你秘密,而故意等你杀他?”
“这太对不起他的品性了。”宫宇冬说道。
岳星河道:“他已知道你要来找他,他妄想绝处逢生,所以才会将赌场的人遣散,并让其余的人赴死。”
宫宇冬同意地点点头。
岳星河又严肃道:“可是我还有疑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说的话是实话,他这样利己的人,难道会真告诉你实话?”
宫宇冬道:“正是因为他绝对利己,我才会如此肯定他说的话。”
“哦?”
宫宇冬道:“他会干损人利己的事,但绝对不愿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岳星河不明白,宫宇冬接着道:“当我来到这里时,他仅有的目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
宫宇冬继续道:“他很利己,而且利得很纯粹。”
岳星河道:“所以他的目的就非常好推测。”
一个人若是足够纯粹,那关于他的一切都非常好推测。
“不仅容易推测,而且十分可信。”
“像他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忠心,万鹰阁怎么样,他早已不在乎。我问到他身上的问题时,他也可以不在乎,因为他早就想改名换姓了,而只要过去的他一死,所有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
“他即使骗了我,也不会对自己有利。而且一个人骗人时,总归会露出些破绽的,他用不着给自己再加上破绽,所以他一定要对我说实话。”
“这种人在那种时候所说的话,比别人发誓时说的话还要可信。”
这些话说出来,岳星河的眼睛仿佛已发出了光。
他佩服得点点头,他和宫宇冬结交,就是因为宫宇冬让他从心里感到佩服。
可是宫宇冬现在的表情,充斥着颓废与疲倦,这让他有些抵触。岳星河不禁道:“他既是个该死的人,又是个快死了的人,你杀了他天经地义,可你怎么是这种表情?”
宫宇冬反而笑了,道:“和他怎么样没关系,只是我实在很疲惫。”
宫宇冬终究不是铁打的,他接这躺镖时,从没想到会牵连出这么多的事端。
押镖途中的人心险恶,一波三折的心理落差,这样的折磨,又有几个人能撑得住?
宫宇冬能撑到这里,已不单是靠身体,更是赌上了心气。
岳星河道:“你刚才危机时,也没有半点疲惫的样子,怎么现在又累了?”
宫宇冬又笑笑道:“我就是这种人,一旦有事可做时,就有使不完的力气,可要是突然歇下,就止不住得疲惫。”
岳星河听到这话,他的心里也放松了一口气。
“不过…”宫宇冬挤出了一点笑容道,“我现在还剩些力气,可以谈些其他的事。”
岳星河刚放松的那一口气瞬间被提了上来,他无奈道:“又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