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一眼就望见了安德鲁,后者正躺在一个“咯咯”发笑的黑袍女人的怀里。
“那个蠢女人以为,只要国王一死,她立马就能成为王后。她迟早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知道吗?我每天夜里最开心的时刻,就是梦到她滚回奥地利去。”
“哈哈哈哈,安德鲁,西西里的王位迟早是你的,但你值得一个更好的王后。”说着,黑袍女人俯下身来,就要与安德鲁接吻。
看见这一幕,夏尔一脸震惊,急忙跑了过去打扰他的好事:
“安德鲁舅舅!”
听到夏尔的声音,安德鲁从陶醉的表情中清醒了过来。见是夏尔,他尴尬地笑着说:“王子殿下,你怎么才来?我们正在玩角色扮演游戏呢,快去换一套古装吧。”
夏尔打量了安德鲁好一会儿,并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说,这些客人们真的是在玩角色扮演游戏?
夏尔离开了安德鲁,独自在舞厅里转悠,孤身一人在这群装扮成18世纪贵族的男男女女们身侧穿行。
这里的男人们有的戴着三角帽,有的披着假发,全都穿着带丝袜的泡泡裙或燕尾服;女人们则穿着华丽的裙子、戴着夸张的帽子,全身挂满亮晶晶的首饰,一股浓郁的凡尔赛风扑面而来。
纸醉金迷的舞会上,所有人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到各自扮演的角色中;弥漫在舞会中的香水味熏得人头昏脑胀。
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之后,夏尔终于找到了正斜靠在一张沙发上与绅士们聊天的维塔利娅。此刻,她就像一朵漂亮的交际花,被身旁的男人们追捧着;似乎是被一个笑话逗乐了,她立刻放声大笑,一位捧着酒杯的绅士趁机坐到了她的身边。
夏尔皱了皱眉,跑到维塔利娅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薇塔舅妈?”
维塔利娅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夏尔,那表情似乎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
“夏尔?”维塔利娅逐渐清醒了过来,立刻尴尬地笑着说:“这是一场化妆舞会,你该换一身打扮了。”
夏尔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和先前的厄尼、安德鲁一样,他也没有从维塔利娅身上察觉出任何异样。但他现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了,毕竟,厄尼刚刚就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这时,一位酒店服务生朝身穿睡衣的夏尔走来,礼貌地对他说:“卡佩先生,您需要变装之后才能参加舞会。”
“你记得我?”夏尔疑惑地看着男服务生,对方正是最早接待他们一家入住的那个服务员。
服务生微笑着说:“我记得每一位客人的名字。”
夏尔咬咬牙,嘴角突然上扬,朝服务生邪魅一笑:“好吧!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那么,请先戴上这顶帽子。”
服务生从身后拿出一顶比成人版小一号的黑色礼帽,帽子上插着一只白色的天鹅羽毛。
随即,夏尔从这顶帽子上嗅到了浓郁的黑魔法气息。那是一种十分鲜美、诱人的味道,夏尔抽了抽鼻子,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接过那顶帽子。
在手指触碰到帽檐的那一刻,他身体中潜藏着的那种对黑魔法与生俱来的痴迷与渴望,一下子就被再次勾了起来。
夏尔再也忍不住了,就像戒了一个多月毒的瘾君子,又一次从床底下翻出了大麻。他毫不犹豫,一把将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随即,一股沁人心脾的黑魔法涌入他的脑中。
那是一种无比奇妙的味道:一种饥渴难耐、欲罢不能的痛苦,隐藏在奢靡、陈腐的死亡气息之中。
沉浸在这种味道中,夏尔的脸色呈现出迷恋般的呆痴,他四肢不自觉抽搐了起来,就像打了一个寒战。
转瞬间,他身上的睡衣变成了一件巴洛克风格的泡泡裙,丝袜、假发、打着蝴蝶结的高跟鞋一样不落全都出现在他的身上。与此同时,他的脑袋中多了一段熟悉的记忆。
他闭上双眼,慢慢回忆属于他的身份:
自己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和情妇玛奇丝夫人的私生子,挂着法国伯爵的头衔,全名叫路易-夏尔·德·波旁。他这次前来瑞士,是受母亲玛奇丝夫人的嘱咐,寻求和皮埃蒙特侯爵的女儿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