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快乐护秋队

孩子们看电影很快乐，每逢九月初开学不久后，在收割完的麦子地里拾麦穗，也蛮快乐。

“红太阳照渔港，

海防前线好风光！

少先队员织鱼网，

海防前线把歌唱！

梭儿飞呀飞呀，

歌儿唱呀唱呀，

张张渔网闪银光！

梭儿飞呀飞呀，

歌儿唱呀唱呀，

大船小船鱼满舱……”

九月初的一天，嘹亮的《东海小哨兵》的歌声里，猎猎秋风中，飘过来一杆书有“少先队护秋队”金色大字的红旗！

队伍里，好些孩子们胸佩红领巾，臂挎红柳筐，有的筐里还有把小镰刀。瘦瘦小小的萧梦迪，雄赳赳地，走在最前列。

她是班里第一批当上少先队的。从二年级起，她的语文成绩已是班里最好的，就是算术，除了张英姿、白文格，没谁没抄过她的作业或是向她问过应用题。

当然，作业不能白抄，题不能白讲。老波佬的孩子，一般人家的就算了，但，当官人家的，以及上海人家的孩子哈马斯得向她进贡。每次一张年历片、一把瓜子或一颗话梅糖、一片豆腐干…她手里，已经有十几张花花绿绿、大大小小的年历片了！

眼前，地里是一片金黄的麦茬。从6月下旬到9月初，连队几个条田一千多亩的麦子，所有的麦田，哈马斯收割完毕。

大部分麦子，还是得靠职工们用镰刀收割；少部分，用紫红色的康拜因收割。康拜因比镰刀割得快，但没镰刀割得干净，特别是高低不平的田边地角，还漏了不少麦粒甚至一穗穗麦子。小学生们的任务，就是颗粒归仓，同时，不让偷拾麦穗的坏人得逞。

“一个麦穗！”“两个！哈哈，我发现两个！”沟垄田间，到处响着小学生们欢天喜地、惊惊咋咋的声音，活跃着弯腰拾麦粒、拾麦穗的身影。

萧梦迪的脸，很快汗津津的。小红柳筐里，也很快装了半筐金灿灿散发着阵阵淡淡麦香的麦穗。

就在她弯腰仔细寻找着麦茬间的漏网之鱼时，就听得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听令哐啷”、“嘻嘻哈哈”的声音，由远而近了。

原来，是蔡卓娅和张英姿用一根扁担抬着半桶水，从沙枣林那边过来，摇摇晃晃地，走上麦子地边。“听令哐啷”声，是飘在桶水里的两只军绿色小搪瓷缸子碰撞时发出的。

满脸汗水红喷喷的她俩，快抬到她跟前时，停下休息了一会儿。

“我给阿拉开水里放点茶叶去！我姆妈讲，茶水比白开水有营养还解渴！”蔡卓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着说了句，就蹦蹦跳跳地，去沙枣林里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捧干沙枣叶，跑回来，撒进水桶里。

“蔡卓娅，还是侬想得周到！格茶水呀，笃定比白开水好喝！”张英姿的一只手从地上捡起一根干红柳枝，在桶里搅拌了几下，开心叫着，“啊呀，哈哈！太棒了！颜色真的和茶水一模一样，同学们笃定爱喝！”

“侬姆妈呀，笃定会表扬阿拉！”

她俩兴冲冲地抬着一小桶水，晃晃荡荡地，路过她时，她瞥了一眼，桶里是半桶黄褐色的水。

茶水？她当然学过茶这个字，但是，茶水，她并不感冒。

她记得，几年前的一天晚上，妈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小包，打开，捏了一小撮黑不溜秋的碎干叶放碗里，说是茶。

妈妈烧了开水，倒进茶碗里。很快，白色的水，就变成了黄褐色的。

黄褐色的水不烫时，妈妈叫全家人都喝点尝尝。

结果，大家喝了一口，那几个都皱着眉头吐掉了！

她虽然没吐，勉强咽下去了，但，对那苦苦的味道，也没有一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