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挣的钱就经常买些熟食点心,回林场就请他们这些半大孩子吃。
所以即使那帮老娘们都背地里叫他栗大郎,但从没有一个孩子这么叫过,大家都亲切的称呼他为栗三叔。
“三叔,我吃过了,你咋这么晚还收山货呢?”
徐爱林有些疑惑,按理说这天都快黑了,哪有这时候做生意的。
就算谁家有存货,也不能这么晚让你上门啊!
毕竟马上就是饭点,你说是留你还是不留?
栗惠东将油纸包重新放回簸箩里,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北林团子那边要得急,我这不是想,反正也是闲着,出来碰碰运气呗,收不到东西就算是散步遛弯了!”
别看他身高方面有劣势,但是脑子绝对不笨,几年下来,别说是林城市的大小屯子,就连附近几个市,人家都有熟人。
哪儿有什么消息,很快就能得到信儿。
而且他还十分勤快,基本上每次出门都有不小的收获。
就光是这两点,林场内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和他没法比。
“北林团子要啥货啊?还有您搞不到的东西?”
徐爱林疑惑的问道,按理说栗三叔干这行也好几年了,货源上绝对是没问题的。
咋听他刚才说话,还一阵犯愁呢!
栗惠东闻言从兜里掏出一盒握手牌香烟,递了一根过来,徐爱林眼前一亮,忍不住的打趣儿道,“三叔可以啊,都跟工人阶级靠齐了!”
他们小时候有句顺口溜,叫省中华,市牡丹,工人阶级两毛三。这里的两毛三指的就是握手牌香烟。
不挣钱的那帮小年轻,抽上一根这玩意,那都是件高兴事儿,毕竟他们平时抽的都是不到一毛钱的混叶和经济。
“别看你三叔挑个扁担,一般工人可没我挣得多!”栗惠东有些得意,继续讲道,
“北林团子老刘家听说过不?他家办喜事要狍子山鸡这些野味,可现在猎人都不上山。眼看着到嘴边的肉就吃不着,你说我能不愁吗?”
他说的这户人家徐爱林有点印象,那家老头当年救了个开拓团的娘们,俩人后来生了三孩子。
七二年跟小日子建交以后,那女的就被家里人带走了。
据说在那边还是个挺大的家族,没少给他们寄外汇,也就几年的时间,这刘家就从一个穷嗖嗖的普通家庭,摇身一变成了大户。
这家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嘚瑟,摆个酒席还要野味,人家采石场场长家也没说这么显摆!
徐爱林撇撇嘴,暴发户好像都这样!
但随即他眼前就一亮,急忙问道,“三叔,老刘家出的啥价?”
“他家阔绰,比市场价高两成,品质好的像是熊掌啥的,翻倍收!”
栗惠东将烟掐灭,站起身来,“不跟你唠了,我再去碰碰运气,你要没事儿,赶明儿来我家喝酒!”
徐爱林蹲在地上,用小木棍划拉着,市价两成,山鸡就得是九毛一斤,狍子得是一块二。
一只傻狍子能有五六十斤,那就是六七十块钱。盖房子要五百,弄个六七头应该就能凑够!
他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里小声嘀咕道,“我本是良善之人,你们非要逼我拿起猎枪,罪过,罪过!”
话音刚落,就大步流星直奔老丈人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