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几个火把,歪歪斜斜的用绳子绑在了栅栏上。妖冶的火焰在风雪里如鬼魅般的晃动着,阿毓借着昏黄的光线,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寨子。也许是深夜的缘故,她没能看到里面是什么模样。
弟弟会在里面吗?
阿毓费劲的攀着栅栏,一点一点的翻了进去。
也许是远道而来的游牧者在此暂居,里头密密的扎着许多个帐篷,帐篷里时有人声传来。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阿毓在一个幽暗的拐角里停了下来,几乎本能的屏住了呼吸。
“这仗要打完了你跟兄弟我去混混?”
“俺可不去。俺跟你不一样,俺那未过门的新娘子还在家里眼巴巴的等着俺呢。”
“哟呵,瞧你这德行!”
两个披着铠甲手持长枪的士卒嬉嬉闹闹的走了过去,并没有注意到阿毓的存在。
阿毓却早已被吓得丢了魂,蜷在角落里埋头打着哆嗦。她虽偶有听闻蛮涯即将攻进肆水,但小孩子终日只知道玩耍,这事于她而言一直以来都好像很遥远。如今她却溜进了蛮涯人的军营里。
云河的陌生气息在此处本应格格不入,奇怪的是人来人往的士兵们都好像没看到她一般,自顾自的便走了过去。阿毓胆大了些,抬起头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偷偷观察起来,想要伺机逃出去。
这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右肩。
阿毓浑身一颤,险些惊声叫出来。她惨白着脸向右看去——空空如也。刚松了口气,便有“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想要将她往外拽。
外边灯火通明,蛮涯士兵来来往往的巡着逻,阿毓自是死都不愿就这样被扯出去。她含着眼泪奋力挣扎,那看不见的人力气大得出奇,没过多久便硬生生的将阿毓拽了出去,摔倒在了地上。
一个士兵悠悠从阿毓身旁经过,甚至都不曾看她一眼。阿毓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几乎都在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来不及反应,那隐形的人便将阿毓扶了起来,连拖带拽的扯着她急行于人海之中,终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里将她带了出去。阿毓看着那扇小门很快便要合上去了,连忙小声喊道:“多谢恩人!”
小门“啪”的一声关住了。
一张发黄的纸条悠悠扬扬从天上坠了下来,落在了阿毓的手掌心里。
不谢。
归家时,橘红色的朝阳冉冉升起,灰暗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放了晴。满地的白雪染着金光,如白日星辰般熠熠生辉。
阿毓小心翼翼的拉开大门,发现弟弟正围着娘嚷着要饼吃。发觉墙上的弓和箭筒也稳稳当当的挂着,她放下心来,这才走去炉灶旁,低着脑袋扯了扯娘的衣角。
“怎么了?”娘烙着饼,抽出空来瞥了阿毓一眼。
“昨天晚上我差点让弟弟跑丢了,我错了……”
这时虎头虎脑的弟弟大叫起来,“你说什么呢,我昨天晚上哪有出去!”说着,他连忙抱着娘的胳膊道:“娘,姐姐冤枉我,你可不能信她!我昨晚还和你一块数星星呢,我没有出去乱跑。”
娘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阿毓,小声念叨了一句:“你这孩子怕不是睡太久把脑袋睡坏了。”
“懒猪,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还把脑子睡笨了。”弟弟得意的朝阿毓做了个鬼脸,道。
阿毓窘迫的笑着,挠了挠早就被大风吹乱了的头发,沉默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走至箭筒前,细细地数了数。
不多不少,恰恰二十七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