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官不跪,可凭名帖直接拜会正七品县令!
只要在吏部的文选清吏司随便花个几百两银子,就能去外地当个知县老爷捞钱,何苦在这里操持商贾贱业?
这三两黄金,换成银子可就是三十两了,这间店铺一年的租金也就六十两纹银,如何能轻易放过?
张四维一听也是。
他问过那么多人,大家都说抽大烟对修行有好处。遇到道心破碎,无意修行时,一口大烟就能让你忘记烦恼,横扫疲惫,做回自己。
没道理所有人都合起伙来骗他一个小年轻吧。
而且这几年他进大兴城足有八次,每次城门落钥前都会往各条街道闲逛。
大烟馆确实随处可见,里面往来的也大多是术士,各个派系的都有。偶尔有几个凡人,也都是急不可耐,似乎和他一样都是对迟迟不能踏入问道境无法再忍受的人。
就连他最向往的国子监大兴分院,里面也有不少人吸食大烟,由此可见一斑。
但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大叔,这福寿膏真的能让人成术士?我不是不识好歹啊,但这么珍贵的东西卖这么便宜真的好吗?话说真的会有人拿来卖吗?”
国朝优待术士,其他的且不说,光是术士可以免税不役这点就让人趋之若鹜了。
像他,虽然每日与灵药为伴,体内生药气体外有药香,按教导他的远房大叔所说,离入道已只有一步之遥。
但就这一步的关系,他每年的秋冬之际有两个月要到昌河府的真圣血石矿上去做工。
名义上是去行医,但管事见矿产产量跟不上,就会让所有人一起下矿干活,十分累人。
好在十几天前矿奴发生暴动逃了大片,他被审查后放了出来,这才能有几天自己的时间,进城逛逛。
为了逃避劳役,他拼了命的修行,想要落下那最后一步。
但他已经努力了足足四个月二十一天,第二只脚就跟瘫了一样,没有半点动弹的迹象。
实在不甘心,这才从表妹那里骗来……咳咳,借来三两金子要买药,为此还答应了她不少堪称丧心病狂的条件。
要是这钱白花,他和这中年男子肯定得有一个给白事铺年底添份生意。
辛诚露出一个“竖子不足与谋”的高深莫测笑容,呵呵道:“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千年前,东南各国来朝拜前明皇朝,其中便有一贡物名忘忧药,受满朝喜爱,当时的万历皇帝亲自为其命名福寿膏。百余年前,西方列国仰慕我天朝上国威仪,特献上大量忘忧药——这是西方对福寿膏的称呼。后来,双方为了这福寿膏大打出手。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现在这福寿膏到处都是。”
“而且除了福寿膏,西人最近又上供了一物,不过这是音译,大家更喜欢它的西洋名梦神,叫入梦,洋气得很。”
“我之所以要卖这些福寿膏,就是为了去买品质更好的梦神!”
张四维听得满脸潮红。
我超!
我们大晋国这么厉害的吗?
我们一定是打赢了西洋列国,让他们割地赔款,才会让这福寿膏到处都是的吧!
能活在这样的时代,真是我们这些术士的福气啊!
如果张四维知道儒者有个承袭悠久的传统技能叫【春秋笔法】的话,一定会忍不住把眼前这书生打死。
辛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但是合起来却是一句谎言。
不过也不能怪他,朝廷对外也是这么宣传的,总不能告诉大晋帝国的子民:各位亲爱的庶民,虽然你们每年都要交一大笔税,承担大量的劳役,有时还要被拉壮丁上前线,但是在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和清廉有为的朝廷百官的带领下,我们对来敌造成了可观的杀伤。可惜敌人太过狡猾,我们功亏一篑,只能任由西人大肆贩卖福寿膏,掠夺帝国的财富。顺便本年再征收一次辽饷、灭洋税、扶晋钱。
不行不行不行,这样会出大乱子的。
圣君降世众正盈朝,怎么可能会失败,只能是帝国的再一次胜利。
是他们用战争,逼迫西人用他们的珍贵特产来取悦大晋国的子民,这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至于战场己方被撵着跑……你上没上过战场?领没领过兵?战略性撤退能叫战败吗?
张四维就被忽悠住了,神色恍惚地向外走,没几步又顿住。
辛诚无奈道:“你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完吧。”
张四维笑着摇头,他挥手道:“只是忘记说了,回见啦大叔,祝你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少年郎虽然脸色偏黑,皮肤也颇为粗糙,但这丝毫掩盖不住他那蓬勃的朝气与活力。年轻本就是最好的胭脂,无需过多的修饰,熠熠生辉的目光足以人忽略其他。
更遑论张四维本就长有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五官俊朗,识字却不读书,因此没有沾染书生的娇娇弱气,更不像当下许多年轻人那般精神萎靡、毫无生气。
此刻露齿大笑,显露一股乡间特有的淳朴和豪爽,让人耳目一新。
辛诚突然有些心动,离开柜台,抓住他的手。
“辛某单名一个诚字,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啊?哦,我叫张四维。”
“小张啊,你想不想要钱,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去舞象弄一笔快钱。咱俩合作,三七分成!很赚的!”
“……大叔你别这样,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