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技术骨干顿时汗毛竖起，不知为何，突然像山猫见了猛虎一样，不敢放肆，语气软了下来，“哎，记下了。我给你念一遍啊……”

“记下了就拿给荣老板，要投多少钱，什么时候投，他会决定。”

“行，我都记着。等荣老板回来，我给他瞧。他今天，好像是去接两个客户来参观，要是谈得好，直接就订货了。”

厂门口。

黑色桑塔纳缓缓驶来，厂门打开。

车停在办公区前，荣祥和另两位中年男人下了车。

那两人，都是肥头大耳。

一个穿着白背心、西装长裤，手臂上搭着一件条纹短袖衬衣。

另一个，圆领衫配直筒牛仔裤，脖子和肩膀处，露着些纹身。

他们似乎熟门熟路，直接就奔着研发部去。

一进门，白背心说：“哟，老荣，可以啊！你什么时候招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秘书啊？”

圆领衫看见夏小溪，也欣赏了两眼，然后更加注意常林祥，拖长声音说：“哦——这位肯定就是你新请来的老厂长了，那个——什么大学的教授吧？你好你好！”

荣祥为他们介绍常林祥，彼此握手寒暄，又说这个小姑娘是暑期工，常厂长的临时助手。

夏小溪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觉得这种场面有多可怕，并不慌张胆怯。

仿佛自己一夜之间，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她想起昨天中午吃饭，所见到的岳铃，人家那大方得体的仪态、端庄有礼的笑容。

她学着岳铃的样子，大胆地和客人打招呼：“两位大老板，欢迎莅临。我们厂这次的新产品，采用了常教授研制的独家配方，质量好、价格便宜，而且正在申请专利，市面上，绝对找不到竞争对手。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订货就是捡钱！”

“哟，小夏行啊，不光人长得漂亮，这口才！荣老板、常厂长，有眼光！”

荣祥和常林祥也感到分外惊喜，平时那个像小兔子一样腼腆的夏小溪，换了一个人。

荣祥说：“小夏聪明着呢，考上河东理工了。她毕业了，要是还来我们厂，我这个经理的位子，让给她当！”

几人相谈甚欢，一边说笑着，朝各个车间走去。

“我今天啊，本来说，打算订个五百桶回去试销一下。就冲小夏那句‘捡钱’，我加个倍！”

荣祥摆手，“哎——才一千桶！你往建材城一放，两天就卖光了，你又得要货，麻烦不麻烦？胆子大点嘛，直接五千桶，你们俩一人来五千！”

“老荣你说你，这打交道多少年了，知根知底的，还真当我大老板啊？我建材城那个小仓库，五千桶，堆哪儿去？”

“叫你胆子大点嘛！多搞两个店，再搞个大仓库嘛！店面越气派，生意越好做！干脆，你拿个省代吧！”

“你你你，越说越离谱！”

“啥离谱的，你看看我这生产线，你看看这质量。颜色咋样？这粘度、硬度，耐磨指标，瞧瞧，干得快不快？你闻闻这味儿，比你卖的别家那些，咋样？

“小夏可没跟你说大话，你就是来我这儿捡钱的。我这么好的专利产品，说做大就做大。我们大荣厂，长得快着呢！

“今天给你个省代，还没胆子接，明天你求我要，我都没剩的给你！

“哎，郑主任，咱们来了两位大客户。”

“主任？”白背心和圆领衫一听，瞪圆了双眼，“好家伙！你这儿的官儿，个顶个年轻啊！”

一群人欢笑着，李旭东匆忙跑了过来，喊：“老板、厂长，厂门口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