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再次翻页手中书册,道:“明德二年未月初一皇后侍寝,未月十五,皇后侍寝,明德二年申月初一,皇后侍寝,申月十五,皇后侍寝。这些年,皇后身子一直不好,皇帝体谅她,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并不去凤仪宫。哀家也专门派人察看过皇后的情况,她体质瘦弱,胞宫贫瘠,精血亏空,本就不可能有孕的,只是亥月竟然被查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这般强行受孕,为的就是生下嫡长子,为她母族荣耀,也为稳固帝后之位。虽然如今已经养了八个月大了,只是女子生产便是半条腿踏入鬼门关,生死难料,更何况,皇后精血已亏,如何诞下腹中胎儿呢?”
我默默听着,想起方才在凤仪宫看见皇后苍白的脸色和她瘦弱躯体极不相衬的沉重孕肚,已经显得她病态可怜了。此时,外间有宫人来报,说皇后今日动了胎气,需卧床静养,取消每日晨昏定省。
太后似乎早已料到一般,残酷的话语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合儿,皇后若是遭遇不测,母子俱损,这后位便只是囊中之物,你只需探囊取之。”
“这……”我一时间无言以对,看来太后丝毫不在意皇后和皇子的死活。
太后继续吩咐:“如今既然已经不必去皇后处请安,你便安心在你宫里准备着,早日侍寝。侍寝之后,哀家会让你学习协理六宫事宜。皇后此刻已经自顾不暇,无人会阻碍此事。”
“是。”我应答。
“好孩子。地位和子嗣是这后宫里最为重要的东西,别的一概不论。如今哀家可以将权势地位送到你手上,子嗣上你可要自己多努把力。”太后对我寄予重望,言辞之间苦口婆心,俨然一位慈爱的姨母。若非她方才轻易言说皇后生死,我几乎又觉得她慈祥和蔼了。
“合儿,如今你也封了妃,此后在人前,你便要唤哀家为母后。”太后叮嘱道,随即拍拍手,“哀家为你请了教习嬷嬷。”
内间款款走出来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子,她虽被称为嬷嬷,打扮却不像其他宫里的嬷嬷那般沉闷。她身着青碧宫装,面容如水,嗓音柔婉,很有韵味:“奴婢芜宛给太后娘娘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太后欣慰道:“这是哀家专门从宫外为你请来的芜宛嬷嬷,最通男女之事,往后宫廷礼仪继续学着,只是这闺房之事还得多向芜宛嬷嬷请教。”
我的脸瞬间烧起来。眼前的芜宛嬷嬷轻笑,音色颇悦耳:“贵妃娘娘如今还是女儿身,害羞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在奴婢面前不必羞涩。奴婢受太后之名助娘娘获取圣宠,把握君心。请太后娘娘和贵妃放心,奴婢定然不辱使命。”
太后满意颔首:“哀家自是放心你的,只是贵妃年少,还请嬷嬷多费心。往后,贵妃每日来慈宁宫请安,你便在此教她吧。”
竟然每日都要来学么?我才庆幸不必日日前往凤仪宫晨昏定省,如今又要每日来这慈宁宫了。
我有些泄气,却还是应着:“是。”